杨舞+记得我们有约+一生一会(24)

随青源其实已是兵力雄厚的大国,邻近诸国如巴勒郎、上汉都对她称臣进贡,上王名下统辖的「上清」其实只剩京畿一带而已,端靠贺将南山源护其余威。而宗将藩的尊威权势其实也已凌驾在上王之上。他拥有精壮的雄兵,自成一格的君王之制,甚至封妃封爵、臣属上朝、呈奏奏章等,只差没有逾越帝号而已。

随青源中,权臣分为两派,一派拥萧淑妃,以内相达喀巴为首;另一派拥桂妃,主脑人物为外相伊麻。两派势力在朝中不相上下,暗中较劲,各有千秋。宗奇是武将,和严奇是随青源权臣中,身份较为特殊的爵臣。他们直接听命于宗将藩,手中握有实权,地位和相臣相当,掌理宗将府和随青源内外秩序安危,以及对外征战的一切事宜。以历史的理解眼光来分析,他们的身分混总了内官总管大监、侍卫队长,禁卫军首领、宰相将领的地位职权。也就是说,随青源中,除了宗将藩,真是权倾一朝的当属卫兵和卫士两将。但严奇远调北防,远离一切是非,也远离了权力中心,所以朝中真正炙手可热的人物,实属卫士将宗奇。萧、桂两派人马都极力争取他的拥护,无不对他极尽谄媚之能事,但宗奇好像都无动于衷,还是那一副融化不开的酷冰神态。

我没有正式的名份,依照宫例,见到内宫里诸娘娘妃嫔,是必须跪膝行礼。有一回宗将藩出府西巡,宗奇随驾,我在怡甸园和桂妃狭路相逢,随行的官女见到桂妃,都矮低了身子,我轻轻颔首表示招呼,桂妃当下怒不可遏,喝令官女将我拿下,宗奇手下第一死士,卫卒将贺堂见状,喝声向前:「住手!谁敢擅动对公主无礼!」

「你是谁?」桂妃寒了脸。

「属下卫卒将贺堂,参见桂妃娘娘。」

「贺堂?!就是你?!宗奇手下第一死士?!」

「属下只是尽忠职守而已。」贺堂微微垂首,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和宗奇一样冰酷的冷漠。

「尽忠职守,是吗?」桂妃皮笑肉不笑:「贺堂,你可知道她犯了什么罪?见了本宫不下跪,分明没把本宫放在眼里,你说,该当何罪!」

「桂妃娘娘,」贺堂回答说:「银舞公主虽然尚未正式封号,但王爷有令,府中嫔妃兵将见着了公主,皆必须以王妃之礼谨见,倘若有谁冒犯了公主,概杀无赦。」

「什……」桂妃脸色大变。

贺堂继续说:「娘娘是西官之首,想必不会不知王爷所下的令谕。王令在身,请娘娘恕贺堂斗瞻,冒犯了娘娘威严。」

「好啊!贺堂,这又是谁在玩的把戏?宗奇吗?」桂妃怒极反笑。

「启禀娘娘,令谕由王爷直接下达宗奇大人,贺堂奉大人之命行事,随侍银舞公主左右。」

「哈哈!」桂妃纵声笑了出来,刺耳至极。「好,好,好个宗奇,尽忠护主,哈,请转告宗奇大人,大人决定的事,巴勒桂无不恭敬拜受。」她卡住了笑声,经过我时神情一下子阴狠起来,我听到她低声的说:「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我巴勒桂也不是好惹的!」

「走!」桂妃转个方向,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恰甸园。

「谢谢你,贺堂。」我说。

「属下不敢,贺堂只是奉命行事。」他微微躬了身。

我笑了,由这点我知道,宗奇对我是友善的,他怕内官嫔妃找我麻烦,特别交待了贺堂守在一旁替我挡掉一切的为难。虽然也许真的是宗将藩的旨意,但他特别派自己最得力信任的心腹保护我,用心可知。

如果不想太多,在这遥远的古代,身为一方之霸宗将藩最疼的宠爱,日子应该是很惬意。可是每每来到怡甸园,这样倚着栏杆,我会想念起从前。

我真的好想。

「公主!公主!」香儿气急败坏的跑过来,上气接不下气:「还好,你果然在这里。拜托你别这样到处乱跑,才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也不带着我……王爷西巡回府,看不到你大发脾气,现在他人在「云舞殿」,威严得吓人!侍女都怕得不敢接近,怕又触怒了王爷。公主,你快回殿吧!再不回去我们可都要惨了……」

香儿一边说,一边焦急地拉我往「云舞殿」的方向回去。

到了殿门口,躲立在外的侍女看到我,皆迎上来,宽心地拍拍心口。

「太好了,公主,你总算是同来了,王爷刚刚大发脾气,你再不回来,我们都不知该怎么办!」

我瞧一眼殿厅,宗将藩不在那里。

「王爷呢?」

「在内房。」

「好,」我说:「你们都下去吧,这里由我来。」

「是,公主!」

「香儿,」我又说:「你也下去吧,不用跟着来,免得待会王爷迁怒,拿你出气。」

「公主,」香儿担心的说:「你别又惹王爷生气了,王爷他──」

「我知道。」我打断她的话。

「公主──」她不放心,又想说。

「知道了,下去吧!」我笑着又制止她说下去。

香儿因为跟在我身边,常常看见我顶撞宗将藩,引得他暴跳如雷。她总是疑惑、不了解为什么,宗将藩这样疼我,我还要拂逆他。我没有办法跟她解释为什么,思想观念的不同,正是我和他们的差异──我无法逆来顺受,视一切不合理的要求为当然。

我走进内房,宗将藩含威隐怒端坐在卧塌。他看见我,立刻将我拉近身旁。

「你到那里去了?急死我了。」

「急什么,我又不会丢掉,又骂人出气了。」我走到一边。

他恨恨地说:「那些人全该杀,连你上那儿去也不知道──你过来,不准你离开我这么远。」

我叹了一声,坐上卧塌,轻轻偎进他的怀里。

「你别开口闭口就是杀人,真要杀,倒不如杀了我最省事,什么烦恼令你生气的事都没了。」

「又说这些傻话了!」他轻轻抚摸我的脸颊。「谁惹你不开心了?」

我摇头,不语。

「我决定了!」他搂紧了我,像是兴致很好。「明日早朝时,我就向文武百官宣布,选个黄道吉日,正式册封你为王妃。」

「不要。」我脱口叫出来。

「不要?」他愣住了。

我抿着嘴,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

接受册封,意味着答应和宗将藩长相厮守,做一世的夫妻,意味着我必须将一切都献给他──身与心。意味着我可能真的永远回不去了──不,我不要,只要一想起宗将藩和他后宫三千佳丽,想起他和她们曾经有过的缠绵──不,我不要成为宗将藩的王妃。

他不是等待着和我相遇邂逅的那个人,不是──「为什么不要?」宗将藩抓住我,双手按住我肩膀。

我偏垂着头。

「你倒是说啊,为什么拒绝?」他将我的脸用力扳正面对他。「你不愿意成为我的王妃,不愿意成为我的人,表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为什么?我那么爱你──难道你心里还有着严奇──」

「住口!这跟他无关。」我伸手打他,他抓住我的手腕。

「那么,跟什么有关?」

他手劲加力,像是要捏碎我的手腕,我痛得眼角溢出泪。

然而,我还是抿紧了嘴,不肯再说任何一句话,他突然放开手,猛然将我搂进怀里。

「你为什么要这样拂逆我,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渴望得到你──我要你,银舞,热切地想要你,从没有人像这样让我感到心焦、慌乱,你是如此地令我感到不安啊!每次只要你一离开我身边,我就恐惧会失去你,我并不喜欢这种心情,冰一样冷酷的宗将藩不该为任何人如此慌乱心神。可是你,你!银舞,为什么会如此让我感到不安,急切想想得到你──」

他倾身将我压在身子底下,用两片柔软的唇瓣热烈地抚触着我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我喜欢宗将藩,可是,一股潜在的意识,强烈地促使我抗拒宗将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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