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舞+记得我们有约+一生一会(53)

人,她全不认得——或许有例外,她在回答克拉克的引导和询问时,显得犹豫,重复了几次

代称,却没说出所以然。

“你们暂时会待在此地吧?”克拉克转向徐少康和胡玉频。“这是必须慢慢来的,不能

躁进,才不会加重当事人的负担。”

“我们明白,克拉克博士。”胡玉频先徐少康开口说:“我们就住在本地的饭店,会待

上一段时间。”

克拉克点个头,又说:“希望你们明白,我所做的,对求访者的催眠引导,是希望藉由

此方式引出潜藏在当事者潜意识中,对他目前生活或精神产生影响或困扰的根源。这需要极

大的耐性。”说着,转向杨舞。“杨小姐,我能做的,只是帮助你引导出遗留在你潜意识的

记忆碎片,一切还需要你的配合。你懂我的意思吧?”

克拉克说话速度不快,杨舞勉强听懂,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很好。”克拉克微微一笑,迅速在纸上不知写些什么,然后抬头说:“你们远道而来,

为了节省你们的时间花费,并且依杨小姐的情况,在个人精神能量容忍范畴内,我尽可能安

排杨小姐的会谈时间。下一次会谈就在三天后,可以吗?”

“当然。谢谢。”

“那么,二十九号上午十点,请你们再过来。”克拉克说。

等一切安排就绪后,正近中午用餐的时间。离开研究会总部,徐少康提议说:“都已经

是用餐的时间了,我们在附近找家餐厅吃饭,然后四处看看再回饭店,怎么样?”

“好啊。”胡玉频附和,拿眼角去瞄杨舞。

“不好意思,我有点累,想先回饭店休息。你们去吧。”杨舞微笑婉拒。

胡玉频咬唇看向徐少康。

“杨舞……”徐少康脸色凝重,担心什么似。

杨舞赶紧说:“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想睡觉而已。”

“这样啊!”徐少康表情松缓下来,这才放心下来。“那么,我们先回饭店再说。”

“也好。”杨舞想想,也不推辞。她如果说不用,徐少康一定还是不放心,干脆顺他的

意思,省得口舌之争。

虽然觉得有些麻烦,胡玉频心中倒是很高兴少了杨舞这块夹心饼干。从到了美国开始,

他们三个人就一直同进同出,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是以,她也没多表意见,能早早把杨舞

送回饭店最好。

回到饭店后,杨舞坚持不用徐少康陪伴,自己上了楼。徐少康还好,但对胡玉频,她觉

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似乎麻烦了他们太多。她决定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再追寻不出所以然,

她决定放弃,把这件事忘了,不再去想它,恢复平常的生活。

她往床上重重一扑,软绵绵的床立刻将她吸陷到里头,将她包围起来。然而,她虽然觉

得困倦,却辗转反侧,心思被那些似梦非梦中的影象纠结住。

她又看到了。被乱箭射杀死的那个人,还有一个陌生男子。这次她看清楚了,他们两人

都穿了一种怪异的服饰,上头染满了鲜血。

最教她震惊的是,那个满身是箭像刺猬的人,赫然是他——那个人!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是那个人没错!他威胁她别惹他的那名异国男子。

他叫她“银舞”,气若游丝地不知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周围太混乱了。

她听见克拉克的声音,但她无法回答。她讲不出任何话——啊——杨舞翻个身,以手臂

遮住眼。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她不断在心里对自己催眠。而后,过了一会儿,她终

于昏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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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个多星期非人的折磨,复制人“六九严奇”明显变得极是不同。他双颊塌陷,身

体变瘦弱;清俊的脸庞常因实验的痛苦而扭曲皱结,身体各处更是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相

当骇人。

塔娜抿紧嘴唇,强迫自己不去注意那些伤痕。

野泽简直无所不用其极。除了抽血、淬取严奇的脊髓液,以及采取他的细胞、肌肉甚至

器官等各种组织,野泽甚至将他电击,在他身体各处故意造成各种伤口——如烫伤、割伤、

刺伤或枪伤,甚至生生将他骨头打断或折断,而不给予治疗,就为了观察他的承受力及组织

再生能力。更有甚者,野泽不上麻醉,而活生将他解剖,缝合他被撕裂的手掌。每一次,严

奇无不痛苦得昏厥过去。

这一切,塔娜都看在眼里,但如野泽说的,为了人类全体的未来,个别的牺牲是必须的。

“早。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六九。”塔娜把仪器架弄好,丝毫不带感情,她不能让自己

同情他。对于研究工作,那是不允许的。

严奇没说话,他甚至连动也不动,根本没抬头看她。

塔娜放了录影带,他们以填鸭的方式,两个多星期以来毫不停歇地,使用文字影像声音

等各种媒介,强迫灌输他,从他原体约一千年前的时代以来,到如今的所有世代更迭,及文

明与科学的推演进步情形。目的是要了解他比常人多出的强化脑部基因是否会发挥作用。

野泽相信,他所加入的脑部基因是促使复制体六九带原体记忆的原因,甚至也可能是会

使他成为“超人类”的关键。

不过,两个多星期以来,严奇完全不理睬她,塔娜根本不确定实验是否产生任何一丝效

果。她能说一点生硬的中文,但也只有那么一点,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懂她的话。

过了许久,严奇仍紧闭着双眼,理也不理她;脸上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塔娜忍了又忍,

终于忍不住,拿了医疗箱走到他身边。

“他们做得实在太过火了。”她动手为严奇消毒敷药。

严奇张开眼,冷然地看着她。

塔娜又用生硬的中文说:“你一定很恨我们吧?这是必然的。我不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她深深明白科学研究实验的吊诡、对多数人类而言也许是福祉的,但对承受痛苦的那些实验

对象来说,却宛如恶魔的地狱。

严奇仍然没说话。

“你放心,”塔娜又说:“我会找希恩潘先生的,叫他们适可而止,别再这么折磨你。”

严奇仍然盯着她不动。

“暂时就这样了。”塔娜替严奇敷好药后,边收拾边说:“也许没太大作用,不过,伤

口清理消了毒,可以避免再发炎,少受点苦。”

她站起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好好休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严奇忽然开口。“你们打算将我拘禁到何时?宗将王爷呢?他

为何不将我杀了,却要如此折磨我?还有,银舞呢?我母后、王姊她们呢?宗将王爷将她们

如何了?”

一连串的问题来得突然,塔娜一时愣住,无法回答。隔了一会儿,她才困难地说:“我

不明白你说的宗将王爷,你是指希恩潘先生吗——”她顿一下,吐口气,改口用英语说:

“我不是不愿帮助你,但我中文说得词不达意,你又不懂我的语言,我即使想告诉你一切,

也是行不通。”

严奇静静盯了她看好一会儿,出乎意料的,忽然用英语说:“说吧。”

塔娜猛震一下,惊讶得张大眼睛盯着严奇。

“你——六九,你能够懂——”她实在惊讶极了,简直不敢相信,才两个多星期的时间,

六九已经能够使用一个新语言!

但同时,她心中也复杂极了,犹豫着该不该通知野泽。

“你是怎么办到的?”她颤声问。

“我也不明白,自然就懂了。”严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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