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24)

「怎么可以!」小武别红脸,叫着。「小夏,妳就喜欢欺负我!太坏了!我不理妳了!」

咚咚地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生气。

「小鬼头!」她哪里欺负他了?

真是,小鬼头就是麻烦,一点小事就好像天快塌下来了,什么老师讲的话都当作狗屁圣旨!

她用力敲小武的房门。小武在里头叫说:「妳走开!不要过来,我不要跟妳说话!」

真是难伺候。

晚上夏贤良回家后,吃饭时,小武才红着眼,小脸也别得红通通,闷闷不乐地出来。

「小武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夏贤良问。

「还不是母姊会的事。」夏莉安把通知单丢给她老爸。

「啊,这件事啊。」夏贤良说:「尚斌打过电话给我了。他前一天刚好必须到南部一趟,第二天一早才能赶回来,赶不及母姊会的时间。」歉疚地看看小武。

小武低着头,满脸失望又委屈。

「那天我也刚好有事,抽不开身……」夏贤良沉吟,很自然看向女儿。

「干么这样看着我?」不祥的预感笼罩。

「莉安,尚斌有事不能出席,我也抽不开身,妳就帮忙跑一趟吧。」

「拜托!爸,是母姊会耶!」她又不是小鬼头的姊姊,更不是他老妈,哪有叫她去的道理。

「妳也算小武的阿姨,小武的联络簿不也都是妳在签的。妳就跑一趟,跟小武老师解释一下情况,没问题的。」

阿姨!?

天啊!她老爸居然把她说得这么老气!

「小夏……」小武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眼湿湿,充满期待,小脸别得更红通。

「不行!」她一口否决。

「小夏……」小武立刻垮下脸,小嘴扁扁,泪水也涌出来,说不出的失望难过。

「小武,别哭。」夏贤良安慰他。又说服女儿:「小夏,妳就帮忙鲍一趟,花不了多少时间,小武也很希望妳去的。」

「我就知道,小夏不喜欢我……」小武抽抽噎噎,哭起来。

「小鬼头,我哪有说我不喜欢你了,我只是——哎!你别哭了行不行?你是男生耶!男孩子哭什么哭!丢不丢脸啊!」

「妳自己说过,男生也可以哭的!」小武哭得更厉害,边哭边控诉。「我就知道妳不喜欢我,所以一直欺负我!」

「我什么时候又欺负你了?」夏莉安烦不过。「好啦!好啦!我去就是,行不行?你别再哭了可不可以?小鬼。」

「真的?」小武止住泪,仍然抽抽搭搭。

「你哭成那样,一劲嚷嚷我欺负你,我不去行吗?」

小武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伸出小手胡乱抹掉泪,把一张小脸糊得脏兮兮。

「你哦,丑死了。」她拿了湿毛巾,帮小武把脸擦干净。

真是欠他们父子不晓得什么债,实在有够倒楣。

晚一点,她要睡觉了,胡尚斌约是听到消息了,打电话给她,听声音有些哑紧,似乎相当疲惫。

「谢谢妳,小夏。我那天刚好抽不开身,学长也有事,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多亏有妳。」

「反正我是吃饱饭闲闲打杂的,能说不吗?」

他笑,笑声有点干。

「那天我会尽量赶回来。但是,谢谢妳,小夏,帮了我大忙。我会带南部特产回来给妳。」说到最后,一贯他的戏谑似口气。

「不必了。好了,废话少说,很晚了你知不知道?我要睡觉了。」

「啊,对不起,我刚回来,没注意到时间。」那好似渗入皮肤的疲惫又从他声音里泄露出来。

真的那么忙吗?现在才回到家……夏莉安忽然不语。床边的闹钟都指向快十一点半了。

「我看你又是哪儿约会去,乐得忘了时间吧。」语气不自觉地有点酸。

「又冤枉我了。」他又笑。夜太静,他声音更低更沉,更显出一种蛊魅迷惑。「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妳了。妳早点睡吧,晚安。」

那声「晚安」,低到山谷里,在谷中回荡。

那回音一直在干扰。结果,夏莉安有始以来第一次失眠,睡不安稳觉。

*********

母姊会那一天,小武不放心,频频确认,叮咛说:

「小夏,妳今天一定要来喔,别忘记了。」

「知道啦。你还不快走,上学要迟到了。」

「别忘了哦,一定要来。」小武走两步,又回头叮咛,很不放心。

啰嗦!父子俩一个德性。

她才二十三岁,正值人生四月天啊,却要跟一群婆婆妈妈挤在一起,叫她怎么高兴得起来。也懒得穿得太「隆重」,随便一件白衬衫、牛仔裤,显露她的「青春本色」。

想想,又怕小武觉得没面子,想「妥协」算了。再想,切,她人去了就已经很不错了,仁至义尽,那小鬼头要是敢抱怨,她一定会叫他死得很难看。

结果,到了小武班上,几个婆婆妈妈见她那模样,切切私语说:「好年轻。还不到二十五吧?好年轻的妈妈。」

什么跟什么!差点呕死她。

正要翻白眼,一个看起来就很「老师」模样的,顶多三十岁的女子走过来。

「胡太太吗?妳好,我是本班导师,我姓杨。」

夏莉安一愣,赶紧澄清。

「啊,不,我是小武——我是说胡彦武的——」

「小夏!」被一声欢欣的叫声打断。小武看到她,高兴地跑过来拉住她的手。

「小武,」杨老师觉得有点奇怪,保持微笑说:「小武,你怎么可以叫妈妈名字。」

「老师,小夏是——」小武见老师在一旁,马上乖起来,恭敬回答老师,眼睛却突然一亮,朝老师身后叫说:「爸爸!」

夏莉安跟着望过去。只见胡氏公子一身浅灰西装,急急忙忙赶过来。

「对不起,来晚了。」胡公子朝杨老师点个头,打声招呼。「我是胡彦武的爸爸。」

「原来是胡先生,你好。你来得正好,时间刚好,等一下才会开始。」

跟着,又跟别的家长寒暄。

夏莉安说:「不是说赶不回来吗?」

「我请他们提前结束会议,改天再下去一趟。」胡尚斌边说边微笑与其他家长友善点头招呼。

教学观摩结束,在等着跟小武导师会谈时,几个婆婆妈闲着无聊私下好奇小声说:

「那对夫妇真年轻。」

「是啊。可孩子都这么大子,不会十多岁就生了吧。」

夏莉安气结。耳力太好了,想不听都不行。直想回头大声澄清,却又发作不得,不禁迁怒,狠狠瞪那个「罪魁祸首」。

「怎么了?」「罪魁祸首」一脸无辜。

「你也听到了吧?还不解释清楚。」两次时机都被打断,不知怎么搞地,这些婆婆妈妈,甚至小武导师,就以为她是「胡太太」。

「这种事越描就越黑,反正他们只是好奇,装作没听到就没事。」胡公子心情很好似,笑得十分愉快。

「什么叫『这种事』?」夏莉安可不愉快。

那黑亮的眸子一转,嘴角一弯,又那样似笑非笑地,低瞅着她。

「就是妳跟我的事。」

「我跟你有什么事?」叫她心头一惊。

「先生跟太太的事啊。」见她吃惊,他心情似乎更好。

「少跟我玩语言文字游戏。」

「是是。反正别人只是好奇,妳不必太在意。」

话是没错,但一句话就可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不解释,还任人误会?

越想越不解气,同时又隐约有种奇异的感觉从内叛乱,在内部里制造混乱,促使心慌。

「对了,桂枝姐帮妳找到对象了吗?」他忽然提起。

「啊?」夏莉安迟钝两秒,才反应过来。她都忘了有那件事。「这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桂枝姐找到人选了吗?」他固执追问。

她烦不过。「还没有啦,你烦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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