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情(28)

背对着她。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自己何尝又好过──”她有些不禁,顿然收口,把话

咬住。

“那么,你究竟要我如何?!”他吼了一声,回过身来;看到了她的泪,眼神黯了

一下,倔强的别开脸,硬着心肠说:“你这算什么?既然不能接受我,就不要管我,让

我自生自灭。”

“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你知道我不能──”丢不下啊!虽然她多么希望她能够。

“为什么不能?!你就当我不存在,就像你把我们之间那一切一笔勾销,当作什么

都没发生过一样那般!”他低吼着,恸伤由喉咙深处逼出来,声声带着难愈的痛。

“我没有……我没……”她掩住脸,喃喃摇头。如果她能当他不存在,当一切没有

发生过,她就不会那么辛苦。“求求你!阿彻,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跟我回去

吧!”

怎么能!回不了头了!罗彻痛苦的低喊起来:“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既不能接受我

的感情;明知道我的心情,却还要我回去──你知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有多痛苦难过?!”

“不会的──”李蝶飞隐压住内心的感情,自欺欺人的说:“也许刚开始你会觉得

痛苦,但过一些时间,你会发现这样对我们都好,就不会再感到难过痛苦。你会有新的

人生,新的感情──”

“住口!”罗彻大吼一声,躁怒地逼向她。“我才不想要什么新的人生,新的感

情……我爱的是你……听清楚了没有?是你!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既然不爱我,

就不要理我,不要随便替我安排的我的感情……”

她垂下双眸,带几分黯然神伤。“你知道不是那样的,我──我──”踌躇了一会,

还是黯然的摇头,心底的感情再难说出来。幽幽地说:“你知道我们不能的,不放开的

话,只是自寻苦恼。听我的话,回家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也只能这样,这是无可奈何中的莫可奈何。她只能选择背叛自己的心,让心深处的

感情随时间蒸发,慢慢结疤。只能这样了!忍着痛,掩藏情殇的苦楚。

“不要逼我,回不去的。”罗彻喃喃摇头,他无法蒙骗自己的心,假装什么都没发

生,也无法以这样的心情再和她同处在一个屋檐下。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他又吼叫一声,激愤起来。突然逼向她,将她逼压在地上,粗暴地

扯开她的衬衫,在她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已呈半裸状态。

“阿彻,住手!”她惊呼起来,仓惶下本能的抵抗。他按住她双手,压制她的挣扎,

不理她的惊惶,吮吻着她的肩骨、她的胸前,那如山峰突起的、那柔软敏感的细微地带。

每个热烫的吻,都在她身上印下深深的爱痕。

“阿彻,不要……住手……”她不停挣扎,心里慌又怕。

罗彻停止他的粗暴,冷凝如矿的眼眸直盯着她,慢慢放开她。“这样你明白了吧?

如果我回去,再和你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不敢保证,我体内的感情什么时候会如此

爆发。”他站起来,掉头背向她。

她慢慢坐起来,整理好衣衫,心里不再有任何惊慌害怕,反而盈掩了一层浓色的悲

伤。他这样背对着她,仿佛在暗示他们唯一的可能。他们既不能相爱,又无法回到从前,

他只能掉头背向她;她怕她就要失去他,永远的失去他。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一直没有回头。她黯然低下头,

垂下了泪。

“前几天我遇到大乔,他希望能跟乔一起生活,乔也希望跟着他,这个月底,他们

就会来接乔。虽然你不打算回去,这件事我想还是要让你知道。”

话说完,她再也忍不住,长串的泪珠夺眶而出。她强忍着,不愿哭出声,快快打开

门奔了出去。

“阿飞──”门外响起南门的叫声。他根本没走远,一直在门外徘徊,看李蝶飞突

然哭着跑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以为是,走进去,说:“这样好吗?罗彻,你

太任性了。”他想当然耳李蝶飞单纯地被罗彻的离家出走与不驯气哭门被吼得莫名其妙,

看看罗彻激愤的脸,想起那晚舞会他对李蝶飞那种过分的亲昵,心中恍恍有只阴爪,隐

约一种念头被揪住。

“阿彻,你该不会……不会是……呃,喜欢上阿飞……自己的亲姊姊吧?”说得结

结巴巴地,连问都觉得很艰难。

罗彻面无表情,冷漠得麻木,没说话,没表示否认。南门抽了一口凉气,呼吸都不

敢太用力。

“你玩真的?”原来近几日来他的种种反常,都是因为此因;他的狼狈、他的发呆、

他漫无目的的乱晃──都是……罗彻仍然没说话,沉默的姿态却已不言可喻。

“你怎么会──”南门想询问,他立刻打断他说:“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自己也不

知道。”

“我还是不懂,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等你追,对象多得是,你干嘛喜欢上自己的姊

姊!”

这是很典型的一般几乎都会想到的疑问,但听在罗彻耳里却像是风凉话。他往墙上

一靠,顺着墙滑落坐到地上,长腿弓着,弓着一种理所当然。

“我就是爱她。”这是宣言了。“别说得这么快,你确实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

“知道?既然知道你还一副理所当然!你这是在玩火你晓不晓得?!还有,你知道

社会舆论管这叫什么?叫乱伦、变态、不正常!”

罗彻倔傲如剑的眉皱紧了,抬高了脸,正面对着南门,甩丢下一句不以为然。“那

又怎么样?”

南门瞪着眼,和他对峙了几分钟,终而摇头叹道:“是不怎么样。”

虽然他觉得有些惊讶,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太大惊小怪或气急败坏。和罗彻在一起,

什么都有可能。如果是平常人的话,根本不会有这种意识型态的认同问题,但罗彻太聪

明了。聪明的人总是比较难驯服,对所有既成的制度、规范与种种禁忌总有怀疑;不受

社会共同价值观和意识型态的制约,而在轨外边缘游荡。他总想,也许哪天罗彻就会闯

下轰烈或滔天的大事并大祸。果然!

“乱伦”算吗?它侵犯了文明与道德伦常的结构。但想想,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道

德度标准,哪来什么绝对的真理?他并不以道学为己任,自然也不将礼乐教化当目标。

“你打算怎么办?”他靠墙坐下来,坐在罗彻身旁。

罗彻摇头。

“我想你大概也不能怎么办。”南门弓起腿,和他位在同一个立场。“你还有一堆

书要念,一堆试要考。如果你真的玩真的,有这个决心的话,暂时还是先忍耐,等将来

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再说吧!”

“我想休学──”

“你说什么优话!”南门大大不以为然。“知识就是力量。亏你那么天才,你若不

争点文凭身分地位防卫的话,让人大放厥词牵着鼻子灌气,可就真的玩完了!反正你们

顶多不能结婚,日子照样可以过得好好的。”

“这个我懂。但现在,我实在没有自信能面对她。阿飞她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她在

意──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她不能接受,你就打算放弃吗?你的决心和认真就只有到这点程度?”

“不,不是因为这样子。”罗彻瞅他一眼,伸长腿。“而是我没有自信能控制自己

的感情。我想拥抱她,有碰触她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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