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烧(51)
笼罩在京城上空快有大半个月的阴沉乌云终于散去,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凌乱的床上,空气里飘浮着某种叫人脸红心跳的甜腻香气, 不远处护城河一片黄金似的波光。
虞微捂住醉酒后格外昏胀的脑袋坐起来。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 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斑驳的胸口。
眼神空洞地反应了半晌,虞微猛地拉起被子瞳孔地震。
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居然真的和薛逢睡了!
“说不定其实是廖青。”她语气虚弱地喃喃道,带着点不切实际垂死挣扎的幻想。
“还没从我的床上下来就开始想别的男人,不太好吧, 妹妹。”
薛逢毫不留情地戳破她脆弱的幻想。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一身简单的衬衫西裤, 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美好的小臂, 上面还十分鲜明地印着一圈通红的牙印。
他单手端着餐盘,烤牛排的香气勾引着从昨天晚上开始胃里就只剩下酒的虞微。
也许是光线作祟,暖色的光落在男人俊美的眉目上,居然能看出一点居家的温柔, 连平日里总怀疑并非活人的苍白肤色此刻都带着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醺然。
虞微警惕地把被子拉起来挡在胸前,舌头忍不住打结:“你你你, 我我我……”
“如你所见,我们睡了。”
薛逢完全不在乎这句话说出来有多大的冲击力, 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力求把这个无可转圜的现实深入骨髓地刻进这只狡猾的狐狸的脑子里。
让她想逃也逃不掉。
猫猫头, 宇宙.jpg
虞微至少花了漫长的一万年时间来理解薛逢这句话的含义。
她少有这样掉线的时候, 毛茸茸的眼睫毛呆滞地眨了眨,她脸上的妆还是薛逢替她卸的, 失去了妆容刻意的气场加持,圆钝而下垂的眼尾让她像是一只被叼住了后颈皮的兔子。
在大灰狼毫不避讳的目光攻势下瑟瑟发抖。
“你,你等一下……”虞微颤颤巍巍,看着薛逢朝自己走来,男人身后仿佛具象化地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灰色大尾巴,正在兴奋地竖起。
“我喝醉了……”
虞微企图狡辩,脑中灵光一闪,眼睛一亮,当即把锅甩得利落又干净:“对,没错,都是你,你趁人之危!”
薛逢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在温柔中透露着点阴森:“是啊,那又怎么样,我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虞微被自家哥哥的臭不要脸给深深震撼了。
男人深邃而流丽的凤眼微微勾起,带着天生的压迫感:“你不是第一次认识我吧,虞微。”
“我就是个喜欢上妹妹的变态啊。”
“送到手上的美食,我为什么不吃?”
虞微大脑运行程序再度陷入一片混乱。
纯粹是被薛逢的不要脸给吓的。
自从撕破那层装模作样的面具之后,他再也不稀得在虞微面前装什么好哥哥了。
“另外,”似乎是还嫌虞微受到的冲击不够,薛逢懒懒地提起唇角冲她一笑,“我得和你说点正事。”
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虞微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到还在滋滋冒油的牛排上她伸手要去拿刀叉,语气黏糊糊得像是化了的麦芽糖:
“这个时候说什么正事啊,你也可怜一下刚出锅的牛排吧,冷了多浪费啊!”
薛逢连眼皮都不用抬,稳准狠地抓住虞微蠢蠢欲动的爪子,笑眯眯道:“不着急,反正你还没刷牙。”
虞微:“……”
非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么倒胃口的小事吗!
在我们偶像剧里都是不存在这么现实的bug的!
但是到底还是乖乖缩回了手,很不情愿地埋进被子里:“你说吧。”
薛逢露出某种得逞了似的神情,越发让虞微心头一颤感觉不妙。
“喂你!”
她刚要阻止,薛逢已经连珠炮似的开了口:
“第一,这是我的第一次,众所周知男人的第一次十分重要,所以你得对我负责。第二,既然负责就要负责到底,为了拥有良好的体验,你必须随叫随到,如果你到不了的话,那就我来找你”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虞微用眼神控诉。
薛逢冷静道:“你不用急着生气,还有……”
他举起手臂上那枚鲜红的,至今还留着深深凹陷的牙印,炫耀似的对她微笑:“如果你再瞒着我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我就给大家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这个孱弱无力的哥哥的。”
虞微:“……”
你孱弱无力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说自己孔武有力啊!
你手臂上那些硬梆梆的肌肉难道是摆设吗!我还没指责你硌坏我的牙呢!
和薛逢这种无赖谈判简直就是死路一条,虞微生怕他直接拉着自己去和叔叔妈妈摊牌,只好咬着牙答应下来:
“不过……”
再怎么忍让,她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不可以让除你我以外的第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好的兄妹变质成了炮/友,想想都知道这该有多炸裂。
足够虞微挂在热搜头条上三天三夜下不来。
到那时说不准就真的人人喊打了。
薛逢的笑意不变,他深深地看着虞微的脸,看她卷翘的睫毛,闪动的眼睛,和睡久了而发红的脸颊。
“可以。”
他微笑起来,像是只胜券在握的老狼。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虞微刷着牙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心里忿忿地想着。
她打开衣帽间的大门,偌大挑高的空间里从吊带裙丝袜到羊绒外套毛呢大衣一应俱全,全是虞微平时爱穿的牌子,贴了满墙的玻璃镜琳琅如路易十四的镜厅。
虞微盯着整整齐齐成套尺寸合宜的内衣,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薛逢这货,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她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身体良久,心里骂薛逢简直是八百年没吃过肉骨头的狗,找了件高领毛衣做贼心虚似的挡住了那些任谁看了都要脸红心跳的痕迹。
她这边腰酸背痛畏畏缩缩的,反观薛逢,人一身看起来随时可以出入秀场的穿搭,脸上架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一本正经得好像虞微身上那些凌乱暧昧的痕迹跟他完全没关系。
虞微咬着牙想非要让这厮后悔招惹她。
丢了剧组的工作,除了继续投简历之外,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便按照惯例回家去陪家人吃饭。
桌上两人还是装得相看两厌,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对方,故作无事地低头吃饭。
饭桌上薛家夫妇谈论的,最多的还是薛逢的婚事。
对两人之间的风暴一无所知的虞静雪揉了揉眉心,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继子,明明生了副无可挑剔的相貌,又能力出众,怎么会到了这个年纪还是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
真不知道谁家的女儿能把这吸风饮露的小神仙给带入红尘。
一言不发专心吃饭的薛逢伸筷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
薛振山注意到他的动作,皱着眉轻声呵斥了一句:“做什么?吃饭就专心,不要想什么有的没的。”
薛逢捏着筷子的指节几乎泛起了白,他抬起眼看一眼坐在对面的虞微。
虞微若无其事地给自己舀了一碗鸡汤,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薛逢的眼神。
薛逢捏紧了筷子,默默地忍受着腿上传来的酥麻痒意。
珍珠似的圆润脚趾慢吞吞地踩在男人的小腿上,一点一点蹭着西装裤往上滑,像是猫茸茸的尾巴,故作无意地撩拨着人类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