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记(9)

妾室通房守活寡的怨恨不消说,七少奶奶慕容灿扶着腰,心情也很黯然。

性事,就像大餐。久久吃一点很好。如果五天七天就强塞一整桌的满汉全席…是

人都受不了。

「这大概就是,」她扶额,「不患寡而患不均吧…」

驯夫记 之十二

但很快的,慕容灿的烦恼被迫解决了。

习惯定时定量的七公子,有回却遭逢了七少奶奶因为不可抗力而高挂免战牌…毕

竟「碧血洗银枪」不但对健康有影响,而且触目惊心。

可要七公子再熬个五天七天的,已经规律成定律的他,实在憋不住。他最后去了

柳姨娘的房。

但谁也没想到,勤耕猛种,常常感叹不为五斗米也得屡屡折腰的七少奶奶一点动

静也没有,大半年才沾上一回的柳姨娘,却怀上了。

家里的大人都高兴得不得了,连老爷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常恨他不争气,毕

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三房有后,这孩子才算是真正长大,有了传承。

慕容灿以为自己会不在意…但她却有种嗓眼哽着石头的感觉。吐不出来,咽不下

去。她在慕容府多年成为本能的表情训练发挥了绝大功效,她笑得如此标准,完

全符合一个贤良正妻该有的反应,即使她屡屡走神,谁也没有发现。

果然,还是要很讨厌他才行。就是不够讨厌,才会有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或许

,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容铮视为自己所有,才会这么古怪。

这样不行。继续这样下去,我会活得非常难过。

小白渣受,绝对不是我的。一定要死死准准的认清楚这个事实。

因为慕容灿正在加强心理建设,完全靠本能应对,跑神的厉害,所以没注意到七

公子的异样。

对于一个初次当爹的人来说,七公子的欢喜只有初听闻的一瞬间,之后的感觉却

很古怪。

他居然觉得惶恐,继之发虚,甚至隐隐有点害怕。

明明他没做错任何事。

柳姨娘是他名正言顺的妾室,摆过桌请客开脸的,又不是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

为他生儿育女那样的理所当然,他根本不该觉得发虚。

但他心虚,虚得那么厉害,甚至有些胃痛。

他望着慕容灿,看她那样端庄贤淑的微笑,比尺量还标准。以往他们目光相接时

,他总会故意挑了挑眉毛,笑得很坏,他那大家闺秀的娘子,会很不闺秀的翻白

眼瞪他。

可现在,他们目光相接了,他挑眉,慕容灿的眼神却直直的穿过了他,没有焦点

他的胃更痛,彻彻底底的害怕了。

明明他没做错什么。明明娘子没动手的打算,既不会揍他,看起来也不会骂他。

可他害怕发虚的胃很痛很痛。

他故意夸张的挑眉,挑衅的笑。慕容灿的眼神终于聚焦,却垂下眼帘,依旧挂着

无懈可击的笑。

这个时候,七公子倒宁愿她破口大骂,又哭又叫,恶狠狠的收拾他一顿,甚至绑

在床上打他屁股都好。

不要是这个样子,别挂着那种讨厌透顶的笑。

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很厌烦。柳姨娘很烦,她怀的那孩子,更烦。

但最让人烦到厌恶的…却是自己。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好好的。熬过地狱似的新训,他开始觉得日子很简单又很有

趣。他开始像个侠客,能够跟娘子过几招了。虽然常常被她嘲笑,被修理得很惨

,可每天都有进步。

他那规规矩矩的娘子,果然只有皮是贤良的。跟她在一起多么好玩,充满刺激。

在武场那么威风凛凛,在床上是那样媚人…虽然是凶悍的媚人。

可现在…都不好了。

「…阿灿。」他提心吊胆的轻喊。

慕容灿退了一步,很严肃正经的回他,「夫君。」

果然一切都不同了。明明她已经开始喊「阿铮」,现在却狠狠地拉远了彼此的距

离。

「妳生什么气?生什么气?」容铮对她吼了起来,「那不是我的错…那不是谁的

错…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慕容灿没有发狠的扬起她秀气的眉,反而低眉顺眼的后退一步。「夫君何出此言

?妾身可是那般恶毒的妒妇?夫君有后,自此开枝散叶,子孙绵延,妾身欢喜都

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表情、言语、姿态,都是这样得体,这样守礼、规矩。但他恨极了,生气透顶。

一把抓住她的手,却没想到慕容灿一点抵抗也无,让他摔倒在地。

容铮愣住了。看着抚着手臂,皱眉不言,坐在地上的慕容灿,涌起一股强烈的难

过和委屈。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他对着慕容灿吼,然后转身逃跑。

他不是害怕挨揍才跑得这样快。实在他不想让慕容灿看到他满面的泪痕,实在他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面对…连自己都没搞懂的心情。

驯夫记 之十三

七少奶奶慕容灿,有了新的烦恼。

关于如鲠在喉的讨厌感,她倒是很快就平衡过来。只是柳姨娘非常勇敢的冲撞她

的平衡。

她能体谅孕妇喜怒无常,感情丰富又任性。不过这个孕妇的脾气,应该是她倒霉

的老公该承受的,不应该是无辜的慕容灿。

但李七公子容铮,自从跟她发过脾气以后,故态复萌,早上草草练过剑后,就跑

得不见人影,整天在外逛荡,身边只跟一个银心。

古人虽然不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真理,还是很本能的逼慕容灿当蜘蛛

人。

就因为她是三房的boss,所以柳姨娘的事情,都得归她处理。包括柳姨娘的孕妇

脾气和侍宠而娇。

吃了甜的要咸的,吃了酸的要辣的。一下嫌被子太薄,一下子嫌褥子太潮。两个

多月还没显怀呢,就每天很骄傲的扶着腰,在院子里逛过来逛过去,行动都要人

扶了。

幸好这不是慕容府。慕容灿默默的想。要不是家风淳厚的李家,搁在慕容府的任

何一个院子里,柳姨娘不要说生了,连自己的命都可能没有。

不过,咱们这位七少奶奶,骨子里还是尊重人命的前教官。即使被整得很生气,

很烦,也没草菅人命的冲动。只是院子里女人多,天天来告黑状,让她更烦。

但是老太太把她叫去敲打了一番,结果柳姨娘还真成了她的责任。她头疼很久,

终于怒了。

「去告诉她,」她转头吩咐陪嫁丫头嫣红,「她不会永远带着肚子里那块肉,将

来日子长久着呢。闹什么?闹得上扶正?除非她能做完月子又怀上,一辈子肚里

都有块肉,不然就消停些,别没事寻衅。」

她不知道嫣红有没有加油添醋,不过柳姨娘砸完了房里的所有摆设,病哼哼的倒

在床上,说她着了气恼动了胎气。七少奶奶迅雷不及掩耳的把大夫找来,最后干

脆请他住下,照三餐请平安脉。

医生说,她壮得跟牛一样。

老太太敲打她,她作为一个中阶主管,自然把三房的女人都集合起来转嫁压力。

柳姨娘平安生下小孩最好,万一有个不是…她不介意裁撤三房所有的妾室通房,

行使正妻的「妾室罢免权」。

「大伙儿也知道,」她皮笑肉不笑的说,「咱们三房收入最少,脂粉钱耗最多。

和和稀泥,将就过吧。惹动我的脾气…我也不介意当回妒妇。再说要当妒妇,一

个也是卖,十五个也是卖,我不如一次除旧布新,再给相公买好的新人就是。」

她在院子里集合演说,瞥见柳姨娘的房门半开半掩。冷笑一声,她高声说,「别

以为生了孩子就没事儿,生完叉出去卖了,我也不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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