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别后+番外(4)

作者:什泱 阅读记录

又一支烟毕,她哑着声问:“这几年怎么样?”

郑魏东依旧低着头,垂眼看地上,“挺好。”

“其实……”她是想和他认真聊聊过去这几年的,想想又觉得算了,从包里翻出手机,按亮屏幕递给他,“留个电话吧。”

郑魏东没动,也没吭声。

饶冬青苦笑了下,把手机收回,“结婚了?”

郑魏东把目光看向窗外,还是没答话。

“身边有女人么?”饶冬青又笑了下,“瞧你,就是多年没见的老同学随便聊聊天,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挨不住她连连追问,郑魏东轻摇了下头。

她又问:“怎么不找?”

“一个人挺好。”

“我也觉得,一个人自在。”饶冬青再次把手机递过去,说:“那你怕什么?”

见郑魏东还是没动,饶冬青自己去拿他放在柜台上的手机,按亮屏幕,随手试了下密码,手机竟就开了。输进去一串数字拨出,边上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挂断电话,手机回归原位,“有些事梗着好多年了,想问问清楚,不过分吧?”

郑魏东眼中消沉黯淡,目光还是躲着她,“不早了,你住哪儿?我送你。”

“怎么,开始赶人了?”饶冬青坐回到沙发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时候是真的不早了,街对面烧烤摊的音乐都停了,路上行人寥寥,屋里又陷入一片死寂。

两个人一站一坐僵持着,郑魏东看她实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能作罢,转过身往里屋走。饶冬青见他掀开墙上的布帘推门进去,也起身跟上。

里间是住人的。靠墙放着一张木床,上面还有一层用木板搭起来的置物架,比床略窄些,上头的东西杂而不乱,摆放得井井有条。

郑魏东穿好外套转过身,见饶冬青站在门口盯着他看,比起初时的慌乱局促,眼下他又恢复到一贯的从容淡然,“走吧,附近有个宾馆,我带你过去。”

提议被一口回绝,“不用,我住这就行。”

“不合适。”

饶冬青冷哼一声,“当年深更半夜把我从宿舍拉出去开房,怎么就没觉得不合适?”

里屋光线昏暗,从她这里看过去,面前的男人紧抿双唇,把头偏向里侧,外间的白炽灯漏进来,隐约照出个硬朗的侧脸轮廓。

两人又相持了会儿,最后饶冬青退到门外,“逗你的,走吧。”

他们沉默了一路,到了宾馆门口,饶冬青跟他道别,“我明天就回,得上班呢。来找你……”话到这顿了下,“就当老同学见个面,你别有负担。”

“再见。”她说。

“路上注意安全。”他没同她说再见。

躺在宾馆床上,往事桩桩件件涌上心头,不觉间眼睛又湿热一片。其实这些年,饶冬青对找人这事的执念早就淡却,时间裹挟着太多对生活的无奈和妥协朝前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可为什么还是对过去念念不忘?饶冬青认真想过,大概是生活不如意,往日的那点温暖就被不断翻出来怀念。

*

初一那年,家中突遭变故,饶冬青随母亲从市中心的花园小区搬到平塘街,住进那片老旧待拆的平房里。那是她们能找到的靠近就读学校租金最便宜的地方。

没上过一天班的章美霖进了服装厂做工,每天天不亮出门,天黑了回家,周末无休。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月有余,她的工作突然改成晚班,还有不定期放假。

问及工作变动,章美霖只说岗位调整,不愿多提。饶冬青从那些陆续添置的化妆品和明艳衣服中瞧出端倪,有天放学回家,碰见章美霖拎着包出门,就悄悄跟了上去。

沿着平塘街一路走到底,过一座石拱桥,河对面是车来人往喧闹的街道,直走大约七八分钟,再拐两道弯,最终章美霖进了一家门口装潢富丽气派,名为“夜佳人”的店里。

天渐渐暗下来,饶冬青在门口竖着的霓虹灯招牌旁站了很久,看着眼前各色男女出入,有个头发都白了大半的老男人搂着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从她身旁经过,脚下一踉跄,差点撞上她。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亲眼所见而来的冲击还是叫她慌张无措,脑中乱成一团浆糊。不知又站了过久,天都黑了,她才稍稍从惊愕中缓过神,迈开步子往回走。

来时光注意着跟人,没留心四周环境,此时天已黑透,沿街不少店铺里亮起粉色的灯光,从贴着“足疗”“按摩”一类红色字样的玻璃门内透出。有的门帘暧昧地遮一半留一半,能看见里头穿着清凉的女人或坐或站,百无聊赖闲等着。

几个社会小青年模样的人一直走在她身后,个个染着红红黄黄的头发,在人群中很扎眼。他们像是在跟她,也可能不是。

饶冬青手心捏出汗,脚步加快,穿过车辆横冲直撞的马路,过到街对面去。不料他们也一同跟了过来,她开始害怕,攥着书包带子快步跑。身后爆发出哄笑声,她不敢回头,拼命跑,跑到路口时往回看,那伙人终于不在了。

那天晚上并未就此太平,走到石拱桥那里,一帮小混混挡在她跟前,也没强硬拦着不让过,就是围着她吹口哨,怪叫起哄,扯她挂在书包上的小玩偶,嘻嘻哈哈逗着玩。

刚好有个阿姨路过,饶冬青赶忙走过去,紧跟在她身后。那个阿姨看出她的困境,也有意靠近她,带她穿过人墙,顺利过了桥,随后冲她笑了下,继续朝前走。

巧的是她们住在同一条街,房子还是前后排相挨着,离得很近。从饶冬青家后窗看出去,对面就是那个阿姨的家。

渐渐地,她大概知道些那个阿姨的情况:单身,带个小孩,儿子年纪跟她一般大,常跟人打架,好像也是平塘街的小混混。

那个暑假,他俩不时在公用洗手池边遇上,两人伸出胳膊,都是醒目的伤。一个是打架打的,一个是在家被教训的。

第五章 -修订版

饶冬青知道现在不同以往,家里很难负担起她上学高昂的择校费,在得知章美霖从事的工作后,她更加坚定要回乡下读书的念头。

一放假,她就收拾东西回了乡下,跟爷爷奶奶待一块,自己去乡里中学问了转学的事,确定可以就读后,便把决定告知章美霖。

章美霖当然不同意,软硬说了几次,饶冬青都不听。有天章美霖去乡下探望两个老人,晚上回市里要带饶冬青走,对方还是不肯,好话劝了也不管用,这下把人惹火,房门一关,操起衣架就是一顿打。

边打边说:“你爸找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把你送进去,说不念就不念,不念你要去干吗?回乡下混个两年进厂打工?再混两年找个人嫁了完事了,是吗?”

饶冬青被打也不哭不躲,死倔着不退让,“我在乡下也能读好。”

“那学校能考出去几个?再说回来谁管你?”

“我自己能好好的,还有爷爷奶奶也会管我。”

“谁管谁呀,啊?你们都能耐啊!”章美霖说着说着有了哭腔,“你爸扔给我两个药罐子,还有你这个主意特大,一点不让人省心的。我哄完老的去看病吃药,还得哄小的去上学念书。都不用我管,我命有那么好?”

章美霖打了一顿,哭了一顿,最终领着饶冬青回了市里。

新学期,饶冬青照常去上学,没过多久,当地发生了一起学生间的恶性斗殴事件。冲突双方纠集的百来号人当街开打,结果重伤住院四个,轻伤一二十个,还波及到无辜路人,其中就有饶冬青。

事情发生在平塘街,饶冬青在回家路上碰到这场面,在战况焦灼的人群中看见熟悉面孔,非但没躲开,还站在一旁观战。

那个邻居阿姨家的小孩打架是真猛,一打三,愣是没让对方占上便宜。

很快警车拉长笛鸣开到现场,众人作鸟兽散,饶冬青闲心看热闹,结果倒了霉,让慌忙跑路的人给撞到地上,头上磕出个大包,被随后到场的警察叔叔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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