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告白(29)
姜别薄唇轻抿,忽然笑了声,低低的,无奈极了:“行啊,怎么不行。”
少爷高贵的体面他撕碎了,还要扔在地上踩两脚。
褚冉攀着他的脖颈,踮起脚,笨拙地亲吻他。
浮于表面的吻藏着少年人青涩的疯狂。
他们都是极有分寸的人,“浅尝辄止”和“点到为止”时刻谨记于心。
褚冉亲累了,脖子有点酸,她拉着姜别换了个位置。
中途路过中控台,“等等。”
他抬手,关上了窗帘,房间逐渐陷入沉静的黑暗中。
褚冉更大胆了些,指尖轻轻蹭了蹭姜别的脸颊,“姜别,我们两个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姜别低笑道:“在向被禁锢的一切宣战。”
褚冉很满意这个答案。
她用唇珠轻蹭着少年柔软的唇瓣,猝不及防的,被紧紧压制住的那些记忆破土而出,无数个碎片粘连起完整的画面。
黄昏树下,寂静的路边,她拉开车门,淫靡的气息比画面更快一步撞进感官世界。
衣衫不整,惊恐不安。
褚冉猛地推开姜别,急促地跑去卫生间。
怀里的人突然消失,姜别难得怔愣一秒,他闭了闭眼,跟过去,在门口脚步停顿住,看着刚才跟他接吻的女孩趴在马桶边干呕。
心情一瞬间难以描述。
但怜惜的感觉占据上风。
抬手轻轻拍打褚冉的脊背,等她不难受了,倒了杯水给她。
褚冉小声道谢:“谢谢。”
姜别故意逗她开心,疏朗的眉眼间存着浅显的笑意,“褚冉,这事传出去,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褚冉微囧,她实在忍不住,愧疚感浮上心头,“我会保密的。”
姜别拿她没辙,一副“我能怎么办”的无奈模样,摁了服务铃让人来收拾桌上的蛋糕,“航班赶不上了,改成晚上八点钟的。”
褚冉抿唇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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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属于京州的疯狂成了高三繁忙生活中最隐秘的一段篇章。
期末考试结束,高三学生却不能松懈分毫,模拟考持续到腊月二十八,放十天假,发下来的试卷满天乱飞。
褚冉面无表情接过试卷整理好,塞进包里,然后低头记下开学要上交的作业。
姜别分发完学生会的放假安全须知,回到座位上,见她恹恹耷拉着脑袋,“直接回家吗?”
褚冉十分钟前接到母亲的消息,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家里重视规矩,像春节这种重要的节日,她自然得回去。
褚冉蔫巴巴拿起书包,牵起嘴角笑了笑:“先走了,微信联系。”
自从母亲离婚,每年春节都是褚冉最难熬的时候。
不想沦为旁人的饭后谈资,褚母就必须要用成绩好、各方面优异的女儿去堵住那些嘲笑她婚姻失败的人的喉舌。
褚冉乖乖听从安排,顺着她拟定的人生道路前进。
今年仍不例外,牌桌上气氛最为热络。
褚母正与旁系各支的亲戚炫耀:“哦成绩也就那样吧,A大管理系不错,最好能申请到国外的大学。”
姑姨搓着麻将,“孩子一定要送出去念书,多见识一下国外优秀的人才能发现自己的不足。”
嗯,落到褚母耳中,这句话变成了“你家褚冉也没有很优秀”的意思。
褚母扔牌的力道加重几分。
褚冉没注意到,只想着快速搪塞过这个话题。
如果是以往,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去哪读书都是一个人,她跑得越远,就更自由。
但……
“我觉得在国内读更好。”褚冉一直保持沉默,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姑姨们交换了个眼神,大致在说:“也没有那么乖巧,该叛逆还是叛逆。”
褚母脸色稍沉,警告她不要乱讲话。
第23章 暧昧(10)
023.
麻将局很快散了, 姑姨们各回各家准备除夕夜的宴席。
目送她们离开,褚母脸上的笑意消失,转过身不悦地斥责:“刚才讲话不过脑子吗?真是让人看笑话!”
褚冉无动于衷, 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她深吸一口气, 低声道:“我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力。”
褚母习惯了女儿的顺从, 第一次被反驳, 罕见地愣了秒,她眉头紧皱, 十分不理解地问:“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吗?”
褚冉好想念在学校里的日子, 虽然学业紧迫, 但她能安心做自己,每当她卖乖,姜别总会用笔敲打她的脑袋, 才离校两天,她竟然快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了。
脑海中,姜别的面容愈发清晰。
褚冉不知从哪来的勇气,迎着母亲的怒火,绝不退让道:“我不会出国,也没打算念A大的管理学院,未来的路我会自己考虑。”
不等褚母反应过来,她转身上楼, 身后响起褚母歇斯底里的叫喊:“褚冉, 你这么讲话对得起我吗?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为什么非要随了褚常青的性子, 真叫我恶心——”
褚冉捏了捏手心,脚下的步履加快, 到最后小跑起来,回到房间,推开门无力蹲下。
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为什么非要让她回来。
眼眶发涩,却哭不出来,从小到大习惯的这一切,早已不值得她去为之悲哀。
房间中的暗色弥漫,窗外皎白的月光倾泻,寒冬腊月,院子中寸草不生。
褚冉的逆反心理触及了褚母的底线,她没收了褚冉的手机,不允许她迈出房间一步,直到反思认错。
家里的阿姨每日都会准时送来饭菜,但褚冉没有胃口,她闷在房间里,将内心积郁的情绪写在纸上,创作了第一首个人作品《生而》,只是个雏形,还需要继续润色。
第三天,她的身体垮了。
褚母请来家庭医生为她输液,葡萄糖流入血管,唤醒她的身体机能。
醒来时夜幕垂坠,褚母坐在床边的沙发里,“褚冉,你不是小孩子了。”
这是母亲开口讲的第一句话,褚冉眼神黯淡,翻身背朝她,“妈妈,我很早就强迫自己当个大人了。”
褚母:“所以就拿身体跟我赌气?”
褚冉并没有这么打算,她只是单纯没有胃口,感觉不饥饿,也没有情绪起伏,被关在房间里,像是折了翅膀的金丝雀。
大年三十,申城迎来了久违的一场冬雪。
雪花纷纷扬扬,夹杂着雨滴子,不等落在地面积聚,就在空中融化,消散得毫无痕迹。
一大早便有人登门拜访,问及褚冉,母亲以她生病为由搪塞过去,她可以窝在房间里,不必挂着虚假的笑容逢场作戏。
宾客到晚上渐渐稀少,吵嚷的大厅变得安静。
褚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试图强迫大脑进入睡眠状态。
忽然,耳畔响起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动,紧接着,窗户被人敲响。
褚冉的卧室与隔壁的露台相连,她愣了秒,以为幻听了,歪头看见窗纱上隐约浮现的身影,心头猛然一悸。
那人耐心地继续敲窗,褚冉恍然回神,连忙跑下床跑到窗边,抓住窗帘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刷”地一声,窗帘敞开,那轮低垂的弦月似弯钩,姜别靠着栏杆,在仰头看它。
隔着一扇玻璃,少年的轮廓有些模糊,他缓慢站直,清亮的黑眸望过来,眸底浸润的寒月光辉在凝视她的那秒,化为柔情细丝,缱绻勾绕着她。
“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的声音被窗户隔绝在外,又闷又沉。
褚冉推开窗,仍觉得奇幻,像一场梦。
“你……”她谨慎地看向一侧的露台,“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