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泪(15)

「我一直睡在床上啊。」他淡淡地说。

「一直?你是说今晚你没在地上铺床睡?」是这意思吧?

秦藏竹眠笑摇头。「我从没在地上睡过。」

「从、从没?!这怎么可能,我每天起床都见秋儿为你收地上的枕头、被褥。」她愕然道。

「那些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什、什么?!」什么叫做不小心掉下去的?

他莞尔一笑。「你浅眠,睡癖又不好,老是踢被子丢枕头的,若没我抱着你,掉下床的就是妳了。」

闻言,苏菱一张樱桃小嘴瞬间张成蟠桃大嘴。这意思是她会睡得这么舒服是因为长期有人抱着她入睡,而她却完全不知情,还愚蠢的以为他一直就睡在地板上。

「所、所以……你一天也没睡过地上?」

「自然是这样。」

晕、大晕!难怪秋儿说不相信「他若睡床下她能睡得好」的话。「这个……你怎么能够、能够破坏我的清白?」

「清白?咱们孩子都生了。」他不得不提醒她这件事。

「嗄?话是没错,可是……」

「既然都醒了,也理解清白于咱们没什么意义,不如就……」他伸手勾过她的下巴,摩挲起她的粉唇,说话音调变得极为诱人。

苏菱咽了咽口水。「就……就怎么样?」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颤了起来?

「就顺其自然吧,嗯?」他的唇覆上她微张的唇。屋外正下起雷雨,而屋内也风雨大作,某个男人隐忍已久的需求,便趁势索要……

秦家事业庞大,在每年的中秋节前会举行年中例会,讨论上半年度各家商行的营运状况。因此,平日分散全国各地的主事都会在中秋节前,赶到京城参加由秦藏竹主持的例会。

例会这日,各主事无不战战兢兢等着接受当家的严厉检讨。秦二爷脑袋精明,处事凌厉,往日一场例会下来,众人会像被剥了一层皮似的,哪个人出错,哪里有缺失及何处失当,全会被犀利的指出来,并且毫不留情面的严批,因此大伙早有心理准备,今儿个也会体无完肤的离开。

可这回却出乎大伙意料,秦二爷居然没像往日一样一针见血的痛批众人过错,只是听完主事们的报告内容后,简单交代几句除弊兴利的话就要离去。

主事们不禁犯傻了。二爷这是要赶着上哪去吗?莫非是秦府里发生大事,他急着要去处理,所以草草结束会议?

可瞧他神色,又不见丝毫愁怒之色,相反的,他心情看似极好,像是……像是刚被春风拂过的朗朗晴天。

例会只用了比平常不到一半的时间就结束,在秦藏竹起身时,众人连忙站起来恭送他离席,而门一开,就见元宁郡主、二爷的夫人笑吟吟地站在门前等候,众人见状立即心中暗忖,原来是有人在等候,这才会急着结束会议。

这两夫妻才成婚数月,皆因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二爷脸上的春风八成是让郡主给吹拂的,刚如生铁的他遇见郡主这样的美人,还能不成为绕指柔吗?

众人内心正呵呵笑着时,不一会却又想起近日来的一则传闻,说二爷夫妻其实并不恩爱,二爷冷落娇妻,甚至在府里金屋藏娇,养了位如花似玉的丫头,对那丫头百般宠爱,还让她照顾独子,这事难不成是谣言?

李霏风情万种的走向秦藏竹,当着众人的面,千娇百媚的挽上他的手臂。「例会结束了吗?」她朝夫君问。

秦藏竹瞥了一眼她勾来的手,朝她淡笑点头。「结束了。」

「真辛苦了,我给你备了凉茶呢。」她娇媚道。

「我正渴了,多谢夫人费心。」他脸上扬笑的朝她亲近,只不过一靠近她时,唇角立刻抿成一直线,在她耳际残忍的低声道:「你就这么想辟谣吗?既然处心积虑要嫁给我,就该有心理准备,迟早有一天大家会知晓我根本不爱你,你长久以来只是秦府中一名可悲的深闺怨妇,而这全是你咎由自取!」他语音虽轻柔,可字字句句却如利刃,足以穿心。

她全身一僵。「你--」

「我警告妳,凡事适可而止,我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不想与你虚假下去。」他语气冰冷的说。

李霏心中怒不可遏,偏偏脸上仍死撑着笑靥,不让旁人发现她的怒意。

在场众人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道他们夫妻恩爱说情话,纷纷想着那金屋藏娇之事断然是捏造的瞎话。试问郡主这样的姿色与媚态,就不信哪个丫头能比得上?传言定是假的!

「各位,凉茶也备了你们的分,记得留下喝完再走。」李霏强撑笑脸的对众人说,仍旧摆足了当家主母的姿态。

当大伙感激的向她道谢后,她抬头挺胸骄傲地挽着秦藏竹走出议事厅,身边伺候她的丫头们落在他们后头,习惯有点距离的跟着,等候郡主随时召唤。

当四周只剩他们独处时,他便抽回自个儿的手臂,半分都无法忍受她的触碰。

她脸上的笑容也瞬间逝去。「那苏菱都死了,你要怨我到什么时候?!」她忍无可忍的问。

「问的好,就怨到她复活为止吧。」他冷声说。

「人都死了,你要她复活?!你、你这是死都不肯接受我就是了?」她恨声道。

秦藏竹森冷的直瞅她,眼底的嫌恶清晰可见。「李霏,我已给了你体面,没在众人面前让你难堪,你就安安静静的做你的秦夫人,其余的不要再多求了,我给不起也给不了你。」

「你!」她气得咬牙。

「记着,下次别再像今天这样,突然出现在主事们或客人面前,我能陪你演一回,不见得愿意演第二回,届时丢了脸可别怪我。」语毕,他拂袖要走。

阿菱一个人待在屋里,就算有欢儿和秋儿陪伴,总也无趣,他答应要多陪陪她的,他不想食言。

忆起昨夜,他嘴角含笑。那女人在与他缠绵时,那惊羞可爱如白兔的表情,多么令他心神荡漾,仿佛……仿佛……会的,她会一步步回到他身边,就像从前一样真实而完整。

「秦藏竹,我话还没说完,不许你走,你给我站住,我以郡主的身分命令你站住!」眼见他要走,她娇蛮的命令道。

可他恍若未闻,一点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李霏怒得追上去,不顾郡主教养的按住他的衣袖。「秋儿只是那女人的丫头,你护着她只是想让我生气,你不可能移情于她,不可能真对她动情!」

他神情清冷的望着怒红了脸的她,无情的甩开她的手。「没错,我不可能对秋儿动情的,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那人是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你该防的不是秋儿,而是--你自个儿的心魔。你既心知肚明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当然更不可能爱上你,所以离我远点,不要让我一再看见你!」

这次,秦藏竹转身快走,再不想受她纠缠。

她气得全身颤抖,伺候她的丫头们因为站得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远远仍瞧见她们主子气愤的模样,本来想上前的脚步纷纷又退回,一时不敢接近她。

白琰皇帝原是南方人,对中秋过节的活动其实不热中,但自建国北方以来,承接了不少北方的风俗习惯,尤其是这八月十五中秋日--在金翎王朝时期便是一项重要的节庆,这且不管是民间百姓抑或皇族权贵,无不欢聚一堂赏月吃饼,享受亲友同乐的气氛。白琰皇帝为了拉拢北方的于民,便沿袭下这项传统,每年于宫内举办筵席赏月同乐。

皇宫内,白琰皇帝于瑶台前与子孙们赏月同欢,席间有歌舞助兴,众人其乐融融。

皇族一家难得齐聚,年岁六旬的皇帝坐于高台上,目光含笑的朝着各个子孙望去,心情甚悦,但视线落在其中一位倒在桌上不起的人后,略皱了眉头。

「元宁郡主的仪宾可是喝醉了?」皇帝问向李霏。

她瞧瞧身旁的秦藏竹,沉稳回答,「回皇上,他不是醉了,是染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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