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攻心计(41)

「我、我--」太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素问,与太子初次见面,众卿也都看着,还不对你的公公行大礼?」皇上对女子道。

徐素问立即用以额贴地的大礼方式朝太子跪拜。「臣妾拜见爹,请爹日後多爱护素问。」

太子的面色惨然。

「爹,上回的那个太孙妃福薄命短,这回的这个应该活得久一些了吧?」元牧亲白扶起女子後,眉开眼笑的问向太子。

「你这个逆--」他本想开骂,但瞧见众臣在列,他硬生生闭上嘴巴,但气得几乎吐血,只能饮恨的转而问向皇上,「父皇,您不是说今日要……要清理皇家不肖之徒的吗?」

「是指你皇叔吗?联想想,他十年前就因谋逆之事被朕送去南京守陵了,至今还算安分,没再犯事,不想再理他啦。」皇上摆摆手说。

「嘎?」太子张大了嘴,整个呆掉。「不是的,您不是说今日要问罪於……」

「啊,大喜之日太子谈什麽清理门户之事,咱们爷孙三代,就这单薄的几个人,你想清理谁啊?」,皇上故意打断他的话,眯眼问。

太子结舌。

皇上那心机深沉的眼楮瞥了太子一眼,「联年纪大了,能亲眼见孙儿完婚是何等喜悦之事,想必太子见自己的儿子圆满成家,应当比联还要欢喜满足才对,毕竟,牧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而这大好江山是咱们元家的,谁能让这江山留世万载,谁就是咱们元家的共主,太子,你说是不是?」皇上忽然意有所指的说起。

太子这会只能惊惶的先点头称是,什麽话也多嘴不了。

皇上领首,意味深长的笑了。「联对儿子与孙子没有偏私,心心念念的就是让国家社稷好,如今牧儿成亲了,咱们一家三代,这才算是稳固了,要晓得,一栋房子盖起来不容易,万一基石塌了,是整座屋子毁之,谁也沾不到好处,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闻言,太子激出了一身冷汗。明白,他怎能不明自,事已至此,他可所有事都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骗局,父皇从头到尾就不是真要处置元牧,只是要当众逼他承认「徐素问」的身份,让那丫头换个得体的身世进到皇家来,这也罢,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他根本不放在眼底,当初会想要她的命,不过是要泄愤,顺便给儿子一个当头棒喝,让儿子知晓有自

己在,他休想态意妄为。

如今被迫认了那丫头,虽恼恨被欺骗,但平下心来衡量得失後总还能接受,但父皇今天说的话,就让他恨得捶胸磨牙了!

什麽谁能让江山留世万载谁就是共主,分明在暗示这共主不会是他!绕了一大圈,讲亲情、谈父爱,表面上是在调停父子俩的心结,其实是要他让位!

可父皇这话说得漂亮,所有大臣都听见了,父皇无偏,一切为国,他这个太子若还存心闹事,就是不识大体、就是气量狭小、就是自毁基石!

在这场合,所有人的眼楮都望右他,等着他答覆,他明明怒得想杀人,却不得不隐下大恨,得体的说:「儿臣明白,家和万事兴,齐家後才能治天下,牧儿,这媳妇也娶了,心也该定了,将来这天下就指望你……和爹齐心了。

红烛台前,新娘娇羞地低首。

元牧轻抚着柳延秀清瘦了许多的粉烦,满是歉疚的问:「对不起,本该早点带你出来,但皇爷爷坚持皇太孙大婚不能草率,这才让你多留在大牢,多受了一个月的罪,你可会怪我?」

「怪,我怪你。」她毫不犹豫的说。

这回答可让他心慌了。「真怪?那、那…我、我……」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我怪你白操心,你为我费尽心思才有今天,问我会不会怪你?怪,当然怪,怪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原来是对他开玩笑,他嘀笑,不一会又叹了口气,「延秀,我只是担心你在牢里听见圣旨的内容,我怕你--」

「怕我真会相信你会撇下我,去娶别的女人?」她用力摇了首,正色道:「说好要等你,管你娶了谁,我还是会等你,说好要来接我,就相信你会来接,圣旨要我服毒,我服了毒还是等你来接。」

「延秀…」

她蓦然站起身,朝他深深行了大礼,害他吓一跳。「你这是做什麽?」

「以後我就是徐素问,臣妾正式拜见皇太孙殿下。」她说。

「那也不用对我行大礼啊?」他赶忙扶她起身。

「需要的,听说你为了打消太子…爹再次暗杀我的心思,向皇爷爷坦承自己擅自离开禁闭之处的事,遭皇上狠狠刮了耳光还用龙杖责了身,这才说动皇上与你合演一出戏,让爹以为那圣旨是真的,不再对我下毒手,还让我化身成徐素问成为太孙妃,你为我做了这许多

,我对你行大礼也是应该的。」

「这些事,你都知道了?」他讶然。

「是的,在大牢里的最後一日,皇爷爷秘密召见我,将所有的计画对我讲了。」

柳延秀不由得想起老人家见她时的情景--

她由死牢里被领出,以为死期已至,感慨赴死,怎知被领至一处小屋後,见到的人竟是皇上。

见他面容严厉死沉,她僵住身子不敢动,就连该跪下叩头的事都忘记做。

「你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吗?」皇上厉声问。

这刻她才惊醒,快速跪下。「民女知罪!」

「哼,若真知罪,就不该再出现在皇太孙面前。」

「民女有罪,但不後悔。」她仰起泪颜,一脸的无悔。

皇上灰白的双眉瞬间拢起。「你不怕死?」

「不是不怕死,而是,既然已顺从自己的心意来到他身边,那麽就算会因此而获罪,那也是民女该付的代价。」她坚定不悔的表示。

老人的双唇抿直。「你真愿意为皇太孙死?」

「民女愿意!」她毫不犹豫的道。

此时,老人看她的眼神变深了。「好吧,若你求朕,朕可以饶你不死,如何?」

「多谢皇上恩典,但民女不求生。」她竟连思考也没有的回说。

皇上不禁讶异。「你说什麽?」

他那模样不仅吃惊她竟放弃求生,那眼神更像是料定她一见面就该对他哭求生机才对,但她除了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惊愕反应,便再无惊慌的样子,面对从容镇静得不像将死之人的她,他像是感到失望。

「民女求生何用?留下这条命,但您应该不会再让民女见他了,与其终生相思不相见,民女愿求一死。」

老人倏地眯起眼楮。「你十分冰雪聪明,知道联会这麽做。」他这语气不知是赞美还是恼怒,

「不,民女很愚笨,才会用最愚笨的方式爱皇太孙,倘若两人真不能相守,唯有我死才能断去他的眷爱,日後他才可能还有振作的一天。」她原本仍期待牧能亲自来接她走出死牢,但既然冀盼不可得,自己终究难与他绩缘,那唯有让他断念,才能教他停止违逆他的皇

爷爷,而未来也才有属於他的安稳天下,她不能做那个阻毁他前程的人。

「所以,你情愿死?」

「是的。」她平静的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死,他可能会恨联一辈子?」他眼神越显淩厉逼人。

她顿时哑无言,身子僵化住了。她怎会没想到,她若死,牧又怎麽可能原谅赐死她的人?然而爷孙反目又岂是她所乐见的?

这麽一来,她的死又有什麽意义?

「其实你若死了,事情倒也变得单纯,牧儿的心离联远了,少了联的爱护,也许就能重拾与太子的父子情了。」皇上冷笑的道。

「不……他们父子心结己深,若无您护着,太子不会因此就放过他的…」毕竟将死,她毫无顾忌的说。

「你也知道牧儿不能失去联的支持,否则太子很快就会除去他这个威胁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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