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沉睡中的钟琰因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痛醒坐起，大颗的冷汗从他额头冒出，滑落。

凌可凡被钟琰剧烈的动作惊醒，她坐起身来，手放到了他肩上，脸上还有些懵懵懂懂，「你怎么了？」

钟琰不希望凌可凡胡思乱想，他摆了摆手，「没事，作了个恶梦，你睡吧。」

凌可凡的手明明感受得到钟琰的身体在颤抖，她一脸关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都说没事了。」被胃里的疼痛折磨着，钟琰有些不耐烦了。

「哦。」凌可凡轻轻应了一声，仍没有放下心来。

「啊……」钟琰痛得呻吟一声，手紧紧地攥着腹部的位置，那里一阵又一阵的痛楚翻滚，撕扯着他。

凌可凡把床头灯开了，柔和的灯光有点刺眼，但很快便适应。

「你的胃不舒服吗？我、我去倒点水给你。」凌可凡拉开被子，忙手乱脚地下了床。

钟琰盯着凌可凡离开的背影，眸底有着无法捉摸的意味。这个女人已经完完全全地入侵了他的生活、他的世界，而他没办法把她推开。

一杯温水很快捧到钟琰了面前，钟琰接过，喝了一口，胃痛没有缓解多少，他仍然紧蹙眉头。

「家里有没有胃药？我去找给你。」凌可凡看着钟琰很难受的样子，她脸上有些焦急。

钟琰手捂着胸口，叹了口气，「没药，我没事。」虽然痛得要命，但看到凌可凡那副焦急的样子，他就不想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是不是我煮的汤……」

「不是。」钟琰一口打断她。

凌可凡眸底已经泪光闪烁，「我知道就是因为我。」

钟琰拿她没办法，他抬手揉揉她的头发，「都说了，不是因为那些汤，是因为我经常喝酒，长期以来的坏习惯导致的。」

「那你以后不许喝那么多酒了。」凌可凡的声音有些哽咽。

钟琰不喜欢别人管他，可是在凌可凡的面前，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

「那还痛不痛？要不要去看医生？」凌可凡担心地看着钟琰。

「没事了，睡吧。」钟琰躺下，胃部仍然隐隐作痛。

「阿琰，胃痛的话，吃什么会比较好？」凌可凡枕着自己的手，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钟琰。

「以前胃痛，我妈会给我熬小米粥。」钟琰忍着疼痛，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小米粥……」凌可凡喃喃地说。

***

钟琰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仍然昏暗，胃痛缓解了些。他一摸身边的位置，凌可凡不见踪影，他坐起身来，下了地，穿上拖鞋往房门外走去。

等他确定凌可凡不在家后，他蹙起了眉头，第一反应就是打凌可凡的手机，在家中听到铃声，发现她竟然没带手机出门。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钟琰不免担心，他无心去睡，而是焦急地在客厅踱来踱去，等着她。如果她再不回来，他就要报警了。

等到窗外天色已经发白，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响，钟琰快步走了过去。

「你三更半夜地跑出去，到底去哪里了？」钟琰劈头盖脸就问。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她一声不吭的暂时离开而感到焦虑不安。

「我去买小米粥啊。你都不知道，我开了多远的车才找到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粥店……」凌可凡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噤声。

钟琰看到凌可凡手中提着一袋打包好的纸碗，他更加来气，「你傻啊？我就那么随口一句，你就……」

可是看到凌可凡眼眶闪烁的泪光，他没办法再责备她，接过她手中的袋子，走到厨房打开，用碗盛一点喝了起来。

凌可凡破涕为笑，感觉再累也是值得。

「傻笑什么，你也吃啊。」钟琰实在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她的一颗心似乎都系在他身上了，可是他不知道，她爱的是他的什么。毕竟，她对他很好，而他对她一点都不好。

「你吃吧，我看着你吃就好了。」凌可凡坐到钟琰对面的位置，托着下巴。她的心里，像有十万朵玫瑰在盛放。她终于看到钟琰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是在紧张她吗？她微微点点头，心里面告诉自己，一定是的。

钟琰看着凌可凡疲惫的小脸，知道她上半夜在照顾他，下半夜又跑出去给他买粥，这一刻，他心里有一种心疼她的感觉，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一直萦绕在她身上时，他下意识地让自己的眼神逃避，那些儿女情长，从来不是他钟琰该纠结的事。

「喝完了，我去躺一下。」钟琰放下勺子，恢复他一贯的冷漠，离开了餐桌。

凌可凡看着钟琰离去的身影，她心里本来满满的幸福感一下子消失无踪。她好想问他，粥不好喝吗？是不是凉了？胃有舒服点吗？可是到嘴的话，没办法问出□，他大概会嫌她烦吧。还是她自己试试好了，她拿起钟琰放下的勺子，浅浅地嚐一下那粥，有点做亏心事的样子试试味道。

「哦，对了，等一下帮我打电话给秘书请个假。」钟琰不知何时重新折返到厨房门外，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得凌可凡手中的勺子咚一声掉进碗里，粥水溅了她一脸。

钟琰看着她那副狼狈的模样，唇角在抽搐。

「好，我知道了。」凌可凡一手挡着脸，忙应他。

钟琰转过身，嘴角上扬，无法控制地笑了起来。他发现，她偶尔还是满可爱的。

凌可凡用力地擦乾净了脸，看着早已没人的门口处，尴尬地用双手捂住了脸。

隔天，窗外阳光明媚，钟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时许，他起身洗漱完毕，走出客厅。

凌可凡穿着休闲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正在画设计图，由于太认真的缘故，没有发现钟琰已经起床了。

钟琰抱着手臂看着她，她专注的样子，在清晨的阳光中，就像是一幅让人赏心悦目的画。乌黑长发从她脑后倾泻而下，软软地披在她的肩上，白色T恤跟短牛仔裤，是她随意的衣着打扮，但她无法掩盖的饱满上围与白皙、修长的双腿，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突然手中的手机响起，钟琰看一眼正看着自己而微微惊讶的凌可凡，看到来电显示的是他妈妈的来电，他转了个身，接通了电话。

重新回到客厅，钟琰踱向门口，「我妈来了，你收拾一下。」

凌可凡微微怔住，等她意识到满茶几都是她翻阅的杂志、资料，还有稿纸时，她慌手忙脚地站了起来，「好。」

等她把茶几收拾乾净，钟母已经走进客厅，跟在她身后的，是两手插在口袋里的钟琰。「妈，你来了。」凌可凡看着婆婆，有些小紧张。

「今天放假吗？怎么你们两个都不在公司？」钟母好奇地打量儿子跟儿媳。

「我生病了，今天请假。她……」钟琰看着凌可凡，心想她大概是为了留下来照顾他。钟母没有向凌可凡寻求答案，她看着儿子，「你哪里不舒服？」

「胃有点痛，没什么大碍。」钟琰平淡的口吻，想让妈妈放心。

「不是我说你们两个，都已经结婚成家的人了，为什么还是要让人操心……」钟母开始念叨。

「妈。」钟锬有些火大，他以为婚后可以清静些，没想到一段时间过去，情况一样糟糕。

「你是生妈的气罗？你都把她娶回来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爸妈都希望你们赶紧造人啊。」钟母指着凌可凡，很生气。

钟琰与凌可凡都不作声。

钟母把问题都归咎在凌可凡身上，「可凡，你还年轻，贪玩正常。可是阿琰年纪不小了，你先把心收一收，把小孩生下来了，爸妈帮你带，以后你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爸妈不管你。」

凌可凡觉得有些委屈，她咬着粉唇，不说话。

「是我不要的，与她无关。」钟琰把责任揽下，毕竟责任的确在他。

「你们真的太让老人家失望了。」钟母气呼呼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