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谜情(20)

捂着嘴,天城光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睁大眼看着散布在月童身边的点点萤光,随着时间过去,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点一点的绕着居中的月童缓缓直打转着。

在那缓慢的移动中,就见那一再增加的点点光芒交互重迭、再重迭,随着时间的过去,经由重迭融合后,所有的光点由点连接为面,顺着最外围一大圈的烛光融合成一片光幕,然后……静止。

不再有任何移动,那光幕包围住当中的月童,看不真切光幕中的他在做什么,天城光希只能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确定过了多久的时间,突然,那整合在一起的光幕又整个迸裂开来,大半在一瞬间消失,其余化为尘屑般飘散于空中,晶晶亮亮地落下,也逐渐消失而去。

随着那晶亮的尘屑落下,天城光希看得入迷,待所有异样全平息,眉心图腾印记已消去的月童手一扬,所有的烛火同时灭去。他看见了她,却没说什么,带着一脸的倦容,不减优雅地踏出那布满烛台的图形之中。

她知道他看见了她,因此更显得进退两难。

若是转身就走,感觉好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够光明磊落。

但要是留下来的话,那感觉真是尴尬啊!她该说些什么呢?

她进退两难地苦恼着,完全忘了自己原先过来找他的初衷,而月童也没给她仔细思考的机会,打开门,他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小心!”她出声,眼明手快地扶住他。

月童没开口,顺势将重量分一半到她身上。

“你没事吧?”她担心他。

“休息一下就好了。”埋首在她的颈窝,他气虚地哼了一声。

她忧心,扶着他到他的房间去。

顺着她的意,他乖顺地躺下,却不肯放她走,耍赖似地紧环着她的腰不放,更甚者,他还自动自发地枕上她的腿。

“……”她皱眉,怀疑他在耍着她玩。

“陪我一下。”他说,软软的语气是让人不忍拒绝的那种。“一下子就好。”

她顺从了,天知道为什么,总之她就是拒绝不了……等等!拒绝不了!?

蓦地,天城光希暗暗感到心惊,犹记得母亲在世时曾教育过她,指称当她拒绝不了一个男人、或是对一个男人感到心软时,那就是她坠入爱河的前兆。

她?

跟他?

坠入爱河!?

“你找我?”他突然的发问唤回她的神智。

以为她会在房里待上好一阵子,就像这些天那样,完全没料到她会在这时候找他,以至于见到她,他有些意外。

若知道她会过来,他就不会在这时候施法,毕竟他还没准备好面对她的反应,更不知她是否已准备好要接受他与常人的不同。

如今她看见了,他完全不确定她看了之后,对他的看法会有什么样的改变;会不会……会不会怕他?怕他的能力、怕他的不同、怕他……“有什么事吗?”他屏息,等待她的反应。

“也没什么啦!”没他想那么多,她干笑的随口应了一声,心中直对自己斥道:天城光希,理智!你理智一点!这个跟那个是两码子事,千万别混在一块儿了!

“你怕了?”听出她语调里的心虚,他的心一紧,有说不出的难受,连带地环在她腰上的力道也稍稍一紧。

“怕?怕什么?”直到这时才真正听进他的话,她有点跟不上他的意思。

“你看见了,所以你怕了。”他轻喃,不掩话语中受伤的感觉。

“你在胡说什么啊?”她皱眉。“那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工作,不是吗?虽然我因为外行而不懂,但我知道你是在做对这世界有帮助的好事,只要确定这一点,知道你绝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人的事,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怕他不信,她承认。“或许……一开始因为不懂,所以见识到你的特异能力时会有些讶异,但那也只是觉得你很厉害而已,跟怕不怕一点关系也没有。”

“真的?”他迟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她觉得他的怀疑很莫名其妙,想想又觉得不对。“难道以前曾有人因为这样而排挤过你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觉得心软了一半,不敢想象他要怎样捱过那些异样的眼光。

“反正你不要乱想,我才不会因为你特殊的力量跟使命就觉得你奇怪,相反的,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呢!”她强调。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虚弱地枕着她的腿,他不语,可一抹安心的浅浅微笑浮现。

她的话,让他安下心,但她自己却不知道她无心的言语,给了他多大的力量。

见他似乎累到没力气接话,她有些不安。

“那个……都会这样吗?”她问,没发现自己竟为了他而一脸担忧。

“嗯?”

“每施一次法,都会让你这么累吗?”看着他的倦容,不只担忧,几许疼惜稍稍染上她的心。

“没有玉棠与苍梧护法,是比平常费力。”他坦言。

“苍梧?”她微愣,因为这陌生的名字。

“你没见过他。”闭着眼,月童虚弱一笑。“较之玉棠,他就像影子,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对我来说,就跟玉棠一样重要。”

她知道那个说法,左右手,比喻人的重要性,所以她更不懂了。“既然他们很重要,你为什么不找他们一起过来?”

“若全过来这边,本部那边谁坐阵?”慵懒不正经之下,他要想的比任何人都多。

“但你这样一个人累也不是办法,再两个礼拜,就是竞月会的日子了。”她没发现自己竟为他盘算了越来。

“无妨,就当它是修行,一开始我就是这样想。”他当然也考量到了这件事,也因此更义无反顾地强拉着她一块离开他生长的明月宗本部;在竞月会之前,他得再加强他的力量才行。

“但你真吃得消吗?”看着他的倦容,她怀疑。

闭着眼,他像是睡着,但又突然冒出一句话。“无妨,有你陪我。”

“你别这样,我跟你说正经的。”她没发现她的脸红了下,轻咛道。

“正经……我是啊!”仍是闭着眼,倦极的他轻喃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力量吗?”

白皙面容上的粉红色泽又加深了些,她有些恼,就气他用这类的话逗她,也是到这时才想起,她最初来找他的目的。

她就是要来跟他讲清楚,不准他再这样乱讲话,怎么……怎么全忘了呢?

暗恼在心里,重整旗鼓,她决意重新来过。

可一低头,警告的话到了嘴边,就看见他……他睡着了?

所有的声音逸去,看着他恬静的睡颜,不由自主的,天城光希跟着放下强行武装起的戒防之心。

一切都是那么样的自然而然,只要不刻意逼自己武装、提防他,她的一颗心就很自然的因为他而柔软,满溢起的是疼借怜惜的心。

这时不用面对他,她只需要面对自己,所以她不想再装作无事一样的骗自己。

事已至此,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绝对有清醒的理智知道那样不好,对他,她不该产生心疼、怜惜的情绪,就像她死去的妈妈所提醒过她的,那是一种警讯,当她为一个男人心软、无法拒绝时,就是她坠入爱河的讯号。

可她不行的呀!

她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乱,她不想牵连到他,更何况,他自己的问题就已经够多了,她又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乱再加诸在他身上?

她怎能那样做呢?

纤白的指轻抚上他恬适的睡颜,她悄然叹息,流露出她极力想隐藏的浓浓怜惜之情,殊不知那些情绪全然涌向他,像一股暖流直滑入他心底,满满、满满的涨满他整个心房,几乎要将他淹没。

浑然不知她造成的影响,她看着他,看着他得天独厚的冠玉容颜,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软柔柔的手仔细地刻划起他的眉……他的眼……顺势,还帮他撩开几许散乱在颊边的发丝……蓦地,几许轻愁染上她心头,对他,她只感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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