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会什么？”

“我哪儿敢回啊，我就什么都没说，装高冷范儿。”

“嗯，装对了。”

“……”

距离远，再加上夜色深浓，黄秘书也就觉得没什么事，接下来的路上就很顺畅了。

陈东铎扣了扣桌面，递给方柏轩一份病历资料。

方柏轩蹙了蹙眉，“这是什么？”

“冯瑞芳的病历资料，你看一下，”陈东铎向后靠在椅背上，摸桌面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给我个准信儿。”

昨天晚上的车祸事出突然，再加上方柏轩在山庄里也有事，陈东铎也就没有劳烦方柏轩，只找了和方柏轩关系比较近的医生去问。

方柏轩拿到这份病历的时候，也很是吃惊。

“车祸？”

“嗯。”

他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病历单。

主治医生开的很详尽，或许就是为了存档用的，包括手术也开了录像。还有十份详尽检验单。

“我去看看。”

方柏轩在涉及到专业问题，就很认真。

他换上了白大褂，在进入重症监护室之前，也穿上了无菌防护服。

他对着手中的检验单的数据，又在病床边仔细端详了许久。

等到出来后，他摘下口罩，先将手里的一次性手套丢掉，才缓缓的开口：“老赵说的没错。”

陈东铎的眼神一暗。

方柏轩说：“我看了，手术很成功，这种情况，能救得活已经算是她积福报了，要我说，可能性都只能给你压到百分之三十，说百分之五十是给你留希望了。”

于佳薇站在墙后，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的手脚冰冷，心里希冀的光，转瞬就已经熄灭了。

她没出去，等到方柏轩和陈东铎离开后，才顺着电梯下了楼。

她没有听医生亲口说，却也能从方柏轩的那几句话里，判断出一二来。

百分之五十都只是留希望么？

她走进住院部的小花园里，坐在一张石凳上，许久都没动。

前面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经过，于佳薇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前面一米见方的鹅卵石地面上。

她觉得她该奢求点什么，比如说去烧烧香，求求佛。

忽然，眼前停下了一双皮鞋。

他坐到于佳薇的身旁，揽了一下她的腰。

她没有挣开，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开口。

他握着她的手，一直到日薄西山，夕阳的橘色阳光洒在她的发梢，神情安静而静谧。

“我妈妈做了那么多的好事，老天爷一定舍不得把她带走的，是吧。”于佳薇自己点了点头，肯定道，“是的，一定舍不得。”

第224章 砸

于佳薇这两天哪里也没去。

生日会的后期交给了刘丽，她心里没了负担，也不必去面对江哲。

可医生给出的是七十二小时的最终期限。

最后那一个小时，于佳薇几乎是掐着秒针在走动的。

她乞求一个奇迹。

躺在病床上的妈妈能醒过来。

可到底，这个世界上的奇迹太少了。

说是奇迹，也只能说是人给自己留的一个安慰一个念想吧。

偌大的医院大厅内，特护病房外，只有于佳薇一个人。

她站了许久，深深地闭了闭眼睛，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就在安全通道的另一端，有一个身影，正靠在墙边抽烟。

安全通道的声控灯没开，只能从门缝间的走廊灯光，才能隐约透出点点灯光，洒在他手中携着的烟蒂上，火星明灭。

于佳薇经过vip病房，迎面撞上了急匆匆的谢雪桐。

谢雪桐和于佳薇再度照面，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也知道于佳薇的母亲现在依然躺在重症监护室中，生死未卜。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安慰的话。

于佳薇已经从她的身边走过，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谢雪桐：“……”

她刚想要叫住她，又想算了，现在于佳薇的心情不太好，出了这样的事，她也该体谅下。

现在找陆可为是正事。

谢雪桐就出去去了一趟商场，回来人就不见了。

他能去哪儿呢？都这样晚了。

谢雪桐叫几个保镖分头去找。

脚步声在这样空旷的空间里，就异样的响。

她看见在大厅的公共座椅上，坐着有一个人影。

长腿长脚，黑衣黑裤，长腿伸展着，半阖着眼睑。

“陆可为！”谢雪桐心里一喜，快速跑了过来，“你怎么在这儿呀？我找了你好久。”

陆可为这才睁开了眼睛。

眼睛里是大片的红血丝。

谢雪桐靠近了，在他的身上嗅了嗅。

“你是不是又抽烟啦，医生说不叫你抽烟的，”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铁盒来，“我给你买的，你以后要是想抽烟，你就含一颗糖。”

陆可为的手掌心里，被谢雪桐塞了一个铁盒。

掌心接触到冰凉的触感，陆可为低头看了一眼。

谢雪桐说：“是水蜜桃味的，我最喜欢。”

“你最喜欢？”陆可为嗓音沙哑的开口。

“是呀。”

谢雪桐觉得，将她认为的最好的捧给他，就是他认为的最好的。

“我最讨厌的就是桃子味。”

陆可为起身，直接将掌心里的铁盒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

垃圾桶里很空，就这一声，在大厅内听起来格外刺耳。

谢雪桐愣在了原地。

等到陆可为缓慢的迈着一条尚未好全的腿朝前走了大半个大厅，她才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跑到陆可为身边扶住他。

“对不起，是我没想到，那你喜欢什么味道？我买给你别的味道，葡萄，柠檬……”

她一口气说了十几种味道。

直到——

“闭嘴。”

陆可为两个字，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

他将手臂从她的手中抽出来，扶着墙面朝前走，都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谢雪桐一直等到陆可为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眼泪才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他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这段时间，在病房里，她每天都怕他闷，变着方法的想要给他逗闷子，还特别去武校，把陆师傅给请来看过他。

这么久了，她还以为他终于对她的态度有改观了，她终于不那么讨厌人了。

她给他买糖，他不要就算了，他还吼她。

谢雪桐越哭越觉得心里委屈，越是委屈就越生气。

她气冲冲的跑到了病房门口，她想要转动门把，想要进去问他为什么要吼她。

可手都放在门把上了，力气却又忽然变小了。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

陆可为躺在病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就算谢雪桐转动门把进来，他都没有转动一下眼珠。

谢雪桐走到自己的陪护床边，侧身躺下来，一双还含着眼泪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另外一张床上的陆可为。

过了许久，她才咕哝了一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糖，我以后不给你买糖了。”

陆可为没有回应。

谢雪桐又说：“但是医生说了，你现在抽烟不好，你别抽烟了……”

她依然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可为才移动了一下几乎已经完全僵硬的脖颈，看向陪护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谢雪桐。

她睡着了，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

第二天，冯瑞芳从特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vip病房。

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身上的各种仪器也没有撤去。

于佳薇又在病房里坐了一整天，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妈妈，就比隔着那一层厚厚的玻璃要好的多了。

她可以握一握她的手，可以把心里想说的话跟她讲。

下午的时候，谢芷爱和谢英波来了一趟。

他们来的时候，于佳薇不在病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