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佳航一直到夜晚才回来，顺带带了夜宵。

郑思宇捏了一块香辣鸡块塞进口中，咀嚼着问：“怎么样呀？”

于佳薇看着于佳航的眼睛。

心无芥蒂。

他是很真诚的笑着的。

于佳航摇了摇头，转身去了洗手间。

这样的表现，有些意外的反常。

于佳薇给威廉教授那边打了电话。

威廉教授的助理说：“做了多个检查，他是后天声带完全损坏，治愈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而且过程会比较痛苦，为期要三个月。”

于佳薇一时间沉默了。

怀着希望而来，却满载失望而归。

她看懂了于佳航刚才那眼神背后的含义。

“有先例么？”于佳薇问。

“没有。”

于佳薇说：“多谢您。”

“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挂断电话后，于佳薇站在原地，身影被拉长映在地面上。

郑思宇没忍住：“这个威廉老头，不能治就直接说，还叫人跑一趟！平白给人希望又给戳灭了。”

陈嫣然戳了他的胳膊一下，示意他少说两句。

郑思宇：“你戳我干嘛？威廉老头一看就不行，这个医生不行，就再找另外一个。”

陈嫣然直接拽着郑思宇的胳膊，“你先跟着我出来！”

门嘭的一声关上。

于佳薇看着洗手间的门，里面能听到隐约的水声。

她站在门口：“佳航。”

里面水声没有停。

于佳薇说：“你先出来吧，我们聊聊。”

等到过了十分钟，于佳航才从洗手间内走出来。

他的脸是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眼睛泛红。

于佳薇动了动唇，“佳航……”

“姐，你不用安慰我。”

于佳航打手语。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不会说话了，治不好也没什么，我来也没打算治得好，就当是旅游吧，姐你签证是不是签了一个月，我们在这里玩儿够了再回去。”

他脸上是笑着的，眼神是炯炯有神的，说出来的话故意讨好于佳薇。

于佳薇走上前一步，将于佳航搂在怀里。

大男生的身高已经比她高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拥抱，叫刚才还笑着的于佳航，忽然就佝偻了身躯。

他趴在于佳薇的肩膀上，眼泪就掉了下来。

压抑的哭声从他的喉咙里断断续续的溢了出来。

他尽量在克制这种毫无意识的难听音节，可他忍不住。

他以为在洗手间里发泄过了，就不会再哭，可当姐姐抱住他的时候，他就又忍不住了。

于佳航一直以为，靠自己能改变命运的。

他能带给妈妈和姐姐好的生活，他能找到失踪了的哥哥。

可后来呢。

妈妈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没有醒过来。

哥哥死了。

命就是命。

注定了的，改不了。

…………

于佳航在酒店房间里待了三天，不见人。

陈嫣然和郑思宇几次都想去找于佳航，叫于佳薇给挡了。

“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黄秘书第二天就来了，还特别去找了一趟威廉教授。

他气的不轻，跟前台理论了半天。

“你别叽里呱啦跟我说什么鸟语！人家好端端一个大好青年，祖国的花朵，你们就是种族歧视吧？我刚才还看见有个聋子来你们诊所，不是也说手术能治么？这个法子不行就换个法子，我们大老远来了，你别砸你自己的招牌啊！”

然后，黄秘书就被身高马大的黑人保安给架了出去。

西装革履的黄秘书被丢在大马路上，西装外套上都沾上了灰尘。

黄秘书心里也是惋惜。

可惋惜又能如何呢。

威廉教授已经是最后的稻草了。

黄秘书本次行程的目的就是开解于佳航，可现在，连于佳航的门都敲不开，他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年终奖恐怕是要泡汤了。

于佳薇和于佳航的心理咨询师打了个电话，将这件事情告知。

周翰越说：“我给于佳航打个视频。”

专业的心理医生就是不一样。

打过视频后当晚，于佳航就出来吃饭了，陈嫣然将旅游攻略给他过目，他还提笔改了两处旅游景点的攻略。

黄秘书甚感欣慰的给陈东铎打电话做了报告。

第一个电话，陈东铎没接。

他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

“那个逃到国外的黑市贩卖团伙找到了。”

第390章 一无所有

萧良的白道走不通，陈东铎便把从旧案卷中拍的人发给了国外来查。

陈东铎眼眸微眯，回复过去。

“全都落网了，我从他们的硬盘里拿到了一份联系人名单，竟然多达两千个，你知道我在这里面看见有一个人，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一分钟后，名单传递了过来。

传真机中吐出一张纸来。

一份只截取了其中的五十个名字的名单。

其中一个名字被标红了。

陈东铎看见名单的同一时刻，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有一瞬，他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

从于佳薇在电梯内被莫名的抽血开始，到谢芷爱忽然对于佳薇示好，马会晚宴当晚的栽赃陷害，再到谢绾绾……

陈东铎脑海中连成了一条线。

谢芷爱想要于佳薇回到谢家，不是因为她是她的女儿，而是她想要的是于佳薇的命。

陈东铎在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瞬间，转身就往外走。

到达门口，一下停住脚步。

他似乎有一瞬间都乱了章法。

他又重新折返回来，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来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苗随着点燃，舔舐了他手中的名单。

火舌向上窜起，雪白的纸页被橘色的火苗烤的焦黑，最后蜷曲在地面上，成了一团灰烬。

男士皮鞋踏在一团灰烬上，踩过尘埃。

…………

谢雪桐在监狱里持械伤人的事情，就算是谢芷爱及时的阻隔了消息，却没有不透风的墙面。

也有一些风言风语的。

白珊来陪谢雪桐去散心，去商场陪她买衣服，在更衣间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

“真没想到，那位谢小姐，平时娇惯也就算了，还是个精神病。”

“对啊，听说差点捅死了人呢。”

“那为什么没追究啊？”

“还不是用钱摆平了。”

两人正在说着，就觉得周围的环境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扭过头来，她们就看见正站在两人身后的谢雪桐。

“雪、雪桐……”

谢雪桐脸色苍白，可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她侧着头笑了笑，鬓发的发梢划过脸颊，“你们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

“雪桐，我们也都是听人说的，你别在意。”

“是啊是啊，这事儿肯定就是假的。”

谢雪桐朝着两人走过来，她笑了笑，“不是假的。”

白珊吓了一跳，没等谢雪桐继续说什么，就扯着她赶紧走了。

谢雪桐被她拉住的时候，有些奇怪的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不叫我说？我确实伤了陆可为，我那个保镖，你还记得么？”

白珊怎么可能不记得。

只是当初见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着谢雪桐会和那个保镖产生这样一段纠葛。

毕竟，谢雪桐的性格一直都是高傲的。

她接受谢芷爱给她安排的是最优渥的教育，她接触的也都是上层圈内的人。

白珊不知道谢雪桐怎么就离经叛道到和一个身份低下的保镖产生感情了。

“我喜欢上他了，然后他害死了我的爸爸，”谢雪桐语气平淡，“前几天，我背着陈东铎带进去一把刀，我捅了他一刀，他的血流了好多，比我爸爸死那个时候流的血都多，把我身上的裙子都染红了。”

白珊看着谢雪桐，倒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