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公寓2号男(19)

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待在她身边,但是今天这个访客人的确很重要。

一阵突来的电话声打断他的思绪,接起电话,听著电话筒那边的人所传来的话语,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谁?咳咳……该不会是达夫小弟吧?”

重要时刻来临,达夫小弟和她,他会选择谁?

他没回答,仅是用复杂的眼神望著她,然后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那沉默让人不安,让夏冬莓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可以吗?”他突然这么问。

“咳咳……可不可以什么?”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她愣愣地问。

“你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吗?”

不会吧!这个臭冰块、死冰山,竟然真的要丢下她这个正在重病中的女友,然后去农场迎接访客?!

“我如果说不行的话……咳咳……你会怎么办?”夏冬莓故意反问。

她真的不想当个坏心眼的女友,也不想拿这么二流的问题问他,因为这不但让她觉得自己像乡土剧里的媳妇质问丈夫,亲娘和老婆谁比较重要,还让她心中忍不住有些愧疚感。

毕竟他现在的两难,是因为一个无聊的赌约。

“我……等一下。”厉振国露出为难的表情,撂下一句话就离开房间,留下傻眼的夏冬莓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他再进来,身旁却跟了一个身材娇小、脸蛋像洋娃娃的女孩,只是同样的面无表情,甚至冷到让她觉得有点熟悉……

啊!是那天他们急著回家玩滚滚乐的时候,在楼梯间遇见过的女孩。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带著她出现在这里?

厉振国开口解释,“她是我楼上的住户,唐小姐,我拜托她先帮我照顾你。”

唐晚霜淡漠的眼神飘向床头,然后轻点下头,当作是打过招呼。

其实这公寓里的住户平常根本没交集,顶多知道住户是谁而已,这是头一次被邻居要求帮个忙,恰巧她不忙,就过来当看护。

因为她的日常生活也几乎都是别人在打点,所以就真的只能看著病人不会在二楼住户回来前挂点而已。

其实她也有点好奇,这个能够被小房东说得好像是神一般厉害的女子,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能够攻陷他们北极公寓的二楼住户?

以上这些消息,全是上次受到过重刺激跑来她三楼胡言乱语,结果又被她用主机板砸回去的小房东所透露的。

“你……你好。”勉强在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夏冬莓和善的回应。

北极公寓里的住户,全都是这样面无表情的人吗?

看著两人似乎有著还不错的互动,让厉振国稍稍放下心,看著手表,与人约定的时间正一分一秒的逼近,他无奈地看了女友一眼后,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奋力抓住他,夏冬莓喑哑著声音,不可置信地问:“厉振国,你真的要把生重病的我给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她不是人吗?唐晚霜冷眼看著他们。

他就这样走了?她不就等于输了这个赌注?其实她可以小人的不遵守约定提醒他今天还有约,但就是因为她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才老实提醒他,没想到他却……

这男人难道不懂,其实就算她嘴巴上说得再怎么有气度和识大体,还是想要他留下来陪她吗?

“对不起。”厉振国扯开她的手,迈开步伐。

撑著虚弱的身体坐起身,夏冬莓做最后的挣扎。

“厉振国,你要是敢走出去,我们就分手!”死命大吼的后果,就是引发她严重咳嗽,几乎让她咳出泪来。

厉振国背对著她,拚命忍住想回头的欲望,紧握的拳几乎让指甲深陷掌中。

两股力量在他的心中拉扯著,最后他还是无言地打开门,走出去。

看著房门再度阖上,夏冬莓整个人怔愣坐在床上,一时间竟然无法言语。

那男人,竟然真的……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一滴滴泪落在手上,化成许多不规则的圆,夏冬莓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感觉到一片濡湿。

“哈哈……”

笑声越大,她的泪落得越凶,连带的又是一阵要命的咳嗽。

“哈哈……咳咳咳……哈……”

亏她还如此有自信,以为这个赌约她稳赢的……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对吧?

“你还好吧?”看著她又哭又笑的古怪模样,让唐晚霜打破了平常不轻易开口的原则。

“好?我很好,我好到不能再好了。”用手背擦去泪,夏冬莓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倔强的说。

她真的很好,因感冒的昏沉都因为怒气而神智清醒了起来,还好到想透达夫小弟设这个赌约后面的陷阱,想必男友应该有事情瞒著她。

轻点头,唐晚霜没说什么,又重新当个无声的看护。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乐善好施又很有同情心的人,所以就算夏冬莓的笑容实在丑到不行,她也不会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对望,最后还是苦笑的夏冬莓率先开口。

“唐小姐,等一下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她看似平静,但若仔细观察,话语中的怒意不曾减少。

嫌麻烦,唐晚霜微皱下眉,最后看著那一脸苍白的女人和她散发的怒气,让她在思索了下后点头同意。

“谢谢。”

手中紧握著拳头,夏冬莓抑制著现下就想跑走的冲动,强迫自己先好好休息,至少恢复一点体力。

毕竟等一下她要做的事可要耗费不少体力呢!她冷笑。

一个竟敢用那种无聊的赌约诱拐她上当,一个是不顾她死活跑去迎接那劳什子教授,那两个男人最好把皮绷紧,等她回来,看该如何跟她解释吧!

***

黄昏时分,偌大的红色夕阳缓缓西落,将在地面上的人影拉得长长的,增添不少萧瑟感。

一个男人站在厉振国身旁,两人同时看著园区里特别辟出的一小片空间,和里面一个推著轮椅正开心游玩的女孩。

“今天真的谢谢你,学弟。”男人感动地说,颤抖的双手紧握著他。

若非前阵子在报纸上见到厉振国的报导,还有他的农场,他也不会重新燃起希望,完成可能是女儿最后的愿望。

“学长……”厉振国感慨地看著这个不过大他七、八岁的学长,如今却因为忧虑,看起来却像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前阵子接到学长来电,其实他也很讶异,但是听完他的请求和原因后,即使再困难,他还是想尽办法让园区的所有员工为了今天他们的到来做好准备,一块几近无尘的场地,可以让小女孩尽情观看植物和一些小生物。

“能完成她的愿望就好。”厉振国转过头看著比同龄小孩稍嫌瘦弱的小女孩。

如果今天不是那个小女孩最后的愿望,如果只是一般达官贵人强势的要求,他绝对不会亲力亲为至此,甚至还抛下重感冒的女友,坚持来到园区迎接学长他们,甚至搬出自己私藏的植物放到这片特意清理过的园区里,换得小女孩惊奇的笑容。

“这是很感谢你能完成我这样无理的要求。”

“别这样学长,我只是做我能够做的事──”

王叔突然脸色凝重的往这里走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老板,我有事要跟你说。”

“学弟,你先去忙你的事吧。”

“嗯。”

两人走到园区的另一角落。

“你没跟我说冬莓那孩子今天重感冒。”王叔劈头就是一句斥责。

厉振国愣了下,然后用惊愕的眼神看著他。

“你是怎么一回事?明知道冬莓那孩子一个人在台北生活,她重感冒,你这个当人家男朋友的不能陪她吗?”

“王叔……”他面露难色。

王叔不等他说完,继续责难,“我知道今天是你的学长拜托你帮他女儿圆梦的日子,但是前阵子大家这样帮忙是帮假的吗?难道你信不过我今天能够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就非得要从白天到现在一直跟在学长他们旁边吗?刚刚冬莓打电话来说,她要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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