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是吃素的(3)

一个瘦得几乎撑不起衣裳的男人激动的道:「将军,我等不了了,光想到那些王八羔子是怎麽害了其他弟兄,我就……」他硬咽得说不下去。

其他人也不禁红了眼,或许是庆幸活下来的自己,也或许是为那些再也无法一同欢笑的同伴悲伤。

胡靖惟手裡扣著刻著胡字的令牌,定定的看著所有人,用压抑而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字的反问道:「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会难过吗?他们也是我的手下,我的心痛不会少于你们任何一个!但是——就算要报仇、要为那些无辜受死的兄弟们讨公道,我们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所有人都红著眼望著他,心头一紧。

胡靖惟望著半焦黑的将军府,冷笑道:「那一条条的人命,我胡靖惟都记在心裡,我不是不报仇,而是要你们仔细瞧瞧,到底还有哪些王八羔子在这件事情上沾了手……我今天把话撂在这裡,这仇我们得好好算算,到时候不管那些人是谁,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几个男人被他说得热血沸腾又出奇的冷静,一个个站了起身,再也不质疑他的决定。

胡靖惟看他们的情绪都冷静了下来,又吩咐一些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不过一会儿,厢房裡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刚刚说得自信,但是心裡也明白,这仇若是要报得彻底,虽比不上登天那般困难,却也差不了多少。

不管是设下陷阱让他们追击受伏的军中势力,再加上一开始就在冬衣上做文章的京中势力,到不过几日就急著上奏抄家的人,能够在边关和京中消息互通得如此迅速,招招都是不留后手的狠辣,他就知道若没有一定的胜算就出手,到时候别说扳倒那幕后黑手复仇,说不得他们一伙人全都得折进去。

心烦意乱的把进京前后的一些事情顺了顺,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祖母老迈,幼弟又太过年幼,据说那日抄家又是大半夜的,出动了不少人包围了整座将军府,那他们又是怎麽逃出去的?

将军府的人不多,他上上下下想了许多可能的人后,又皱著眉一个个删去,直到他将注意力放在一个他差点就遗忘的人身上——那个他才过了洞房花烛夜就抛下的小妻子。

会是她吗?她能够带著一老一幼逃过众多士兵的包围?

胡靖惟努力回想小妻子有什麽过人之处,却半点也想不到,不由得感到懊恼,或许是接触的时间太短,她留给他的印像,除了苍白的脸上那红得有些不正常的唇色外,就是那纤细的身子,似乎只要他多用一点力气,就能把她给折断似的……还有那呜呜咽咽、像小猫的哭泣声,在他离开后的头几个晚上,偶尔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

只是到了后来,经过了许多事,这微不足道的回忆就这麽沉了下去,到了现在,她的脸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几乎想不起来了。

他烦躁的抿紧了唇,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要不然怎麽会觉得那个看起来柔弱得像朵白花的女子,能够带著一老一少逃出去,只是……若是真的呢?他们现在又会在哪裡?

京城裡什麽最多?

在走街串巷了好些天后,许樱儿可以非常负责任又拍胸脯的保证——找工作的人最多。

打那一晚逃出来后,她带著一老一少实在太过明显,于是她半夜拍了客栈的门,打算投宿一夜再想办法,怎料才刚躺下没多久,听著外头有了动静,她马上又抱著小的、带著老的往城门处赶,连著两天在不同的庙裡借宿后,第三日她包了辆驴车,不慌不忙的混在人群裡进了城。

感谢她最后拍的那部戏有不少权谋心计的剧情,让她不太擅长想计谋的脑子还能够想出这个声东击西的好法子来。

一开始她还怕自己这招数太过老套或者不切实际,特地请教过老夫人,没想到老夫人听了,居然也觉得好,还用讚赏的眼神看著她,让她很羞耻。

进了城,许樱儿用手边的银两租了闹市裡一间小院子当住处,接著发现她回将军府拿来的房契和地契派不上

什麽用场后,她身为唯一能够工作的成年人,不得不认真思考要怎麽赚钱来维持生计。

虽说大隐隐于市,但既然要隐于市,就不能跟别人不太一样,尤其他们落脚的宅子前后左右都是做生意或是替人干活的人家,他们一家三口若是没人出去做活,要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所以她认真找工作去了。

只是找工作有多难,不管现代、古代都一样,要找细活,她实在不行,要找粗活,那些大婶大妈个个都厉害,也轮不到她,更不用说她个人对扛货这种不需技术的工作虽然很有自信,但是在一堆大冬天还穿著短打的男人堆中,她光是站著都会受到注目,哪还有办法接活。

忙了几天,中间还抽了个空回将军府去看看情况,顺便又翻出一些老夫人藏得隐秘的小件金银,这一日,她一边和老夫人清点著三人所有的身家财产,一边仔细和老夫人讨论接下来的路。

「我想过了,在城裡,我一个年轻女人想要找些活计不容易,我瞧著这院子前头可以摆摊位,要不就乾脆做点小生意。」许樱儿点了点桌上的金银,试探的问道。

其实这主意她前几日就想到了,会到现在才认真问出口,是因为她之前不过才试探了一下,老夫人就一脸不赞同。

胡老夫人听孙媳妇又提起这事儿,表情虽看似不在意,但眸光却相当坚定,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一个女人家去接点绣活儿回来岂不是更好,又何必抛头露面?那些都是小老百姓家的妇人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

许樱儿受不了的打断道:「婆婆,咱们现在连外头到底是怎麽回事也不明白,若只是为了要赚些金银,咱们手上这些金银也不怎麽缺,我又何必多费这些功夫?我不过是想著,若想要打听些事情,女子身份本就不容易,若只接了绣活回来做,岂不是耳目更不灵通了?老夫人,这仇……又得拖到什麽时候才能得报?」

为了掩人耳目,许樱儿才会以婆婆称呼老夫人,她平日裡就这麽唤著,免得到了外头临时又改不了口,只是刚刚说得急切,她忍不住把旧有的称呼给唤了出来。

胡老夫人怎麽会不清楚,只是她这些日子冷眼看著,总觉得这个孙媳妇不知道是因为遭了这般大的变故还是

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主意多了,也让她心裡有些拿不准该怎麽对她。

她一个过了半百的老人,带著幼孙也不知道还能够撑上几年,直白点说,以后惠儿就得靠著这个嫂子过日子,如果可以,她不想放著她在外头行走,要不一个还年轻貌美的妇人,说不得哪日就对外头的花花世界动了心,丢下他们这一老一小,她死了也就罢了,惠儿可是胡家最后的根苗了……

胡老夫人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敷衍的道:「再让我想想吧,我们现在手上还有些馀钱,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许樱儿无法完全摸透老夫人心裡的想法,不过大约可以猜到老夫人不想让她抛头露面,大概是怕她这张脸招祸,或是出去招蜂引蝶。

只是……她暗自苦笑两声,她现在就算有心想改嫁,身子也不允许啊,本来还想著是不是等有空了去医馆把个脉,确定一下,但是如今看来,只能先说了。

「老夫人,可不能再等了,我好像有身子了。」

胡老夫人震惊的猛地站了起来,欣喜若狂,她还没来得及多问,突然听见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和男人粗犷的喊声——「开门!开门!收税了!」

第2章(1)

许樱儿皱起了眉头,才刚安顿下来没几天,怎麽找麻烦的就上门来了?不过她又想了想,他们三人虽是生面孔,但是京城来往的人多得是,就是要盘查,一时也不会往城裡查,毕竟谁能想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三个人,会这麽大胆地又回到京城的闹区裡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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