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思星河(20)

作者:曦夜不寐 阅读记录

右边的床铺空空荡荡,枕头平整如新,未曾有人为染指的痕迹。

奚琅慢慢坐起身,想到梦里的情景,不由得转头看了眼身旁空着的半边床位。

梦里面的裴清昼就是侧身半躺在这里,一只手捧着她的脸,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不能想了!

奚琅忍不住轻啧一声,不满自己动摇的心声,很快将情绪平复下来,一切如常地起床洗脸刷牙。

每次出差回来,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务,裴清昼通常会给自己和员工放一天假以作休整,正巧赶上周末的话,假期就会延长一天。

不出意外,奚琅下楼时,裴清昼正穿着一身轻松休闲的T恤运动裤,悠闲自在地坐在餐桌旁等待早餐。

看到她下楼,他唇角微扬,笑容温文,“早。”

随即按了下手边的呼叫铃,提示佣人送早餐。

看这样子,像是一直在等奚琅。

奚琅面无异色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张八人座的长方桌是两人最常用到的餐桌,桌子不大,首尾两端间隔不远,似乎这样更有“一家人”的感觉。

今天的早餐是西式,奚琅不说话,裴清昼也没有刻意主动找话题,不大的家庭餐厅里只有金属刀叉碰撞敲击的声音,清脆,带有几分悦耳。

裴清昼其实有注意到,除了刚进餐厅时短暂的一瞥对视,之后奚琅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也许是因为昨夜的事而感到尴尬。

吃过早餐,他正准备有所动作,化解悬在两人之间这几丝微妙的尴尬时,忽然听见奚琅开口:

“我吃好了。”

她停顿了一下,在他看过来时,语气如常继续说道:“我最近要安心画画准备画廊开业展,没有多余的时间,如果你有需要我出席的场合,可能不太方便。”

在她这儿,画画仍然是放在第一位的。

裴清昼失笑,“好,我支持你的决定。”

他想了想又说:“你放心,就算在这段时间内有什么场合需要我携带女伴出席,我也只会是一个人。”

奚琅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别开了目光。

“过去我也是一个人。”他又再接再厉补充了一句。

心口忽然漏跳了一拍,奚琅表面上若无其事地转回目光,不想因为他三言两语扰乱心弦,索性直面迎上。

看到他面上略带几分促狭的笑意时,她没忍住脱口而出:“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裴清昼笑容不减:“自然是向你解释清楚,以证清白。”

“……哦。”

奚琅站起身,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我去画室了。”

“等一下。”裴清昼起身缓缓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

奚琅仰γιんυā头,眼里带着几丝疑惑。

只见裴清昼伸出右手轻轻按在她肩上,脑袋随之低下,缓缓地、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早安吻,”他浅尝即止,直起身微笑,“早点习惯。”

奚琅花了几秒钟才平复下因为这个“早安吻”带来的微妙悸动,余光里带着帮佣收拾餐盘的王阿姨笑容暧昧,更让她脸上的热度上升几分。

……

接下来几天,奚琅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生活,每天的行程四点一线——卧室、画室、练功房、餐厅。

原本没有餐厅这个选项,她准备让佣人到点了直接把饭送进画室来着,裴清昼却不赞同她一整天都闷在画室里的做法,建议她还是趁着饭点出来走动走动。

而且他还提出了一个“有理有据”的理由:“其他时间我尽量不打扰你,但你不能连吃饭这点面对面相处的时间都不留给我。”

才说过要好好相处经营好婚姻生活的奚琅无言以对,考虑了一会儿后,妥协了。

于是如无意外,两个人都尽量选在同一时间共进早餐晚餐,为了这点短暂的相处时光,裴清昼甚至推掉了大部分应酬。

深秋时节,红枫似火,裴清昼应友人之邀骑行上山看枫叶。

反正留在家里,奚琅也会紧闭画室的门不愿多看他一眼。

友人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有,形单影只的也有,但明明可以成双成对却形单影只前来赴约的,只有裴清昼。

杨兆鸣打趣他:“怎么又没见着你老婆?”

溪山茶室之后,朋友偶尔也会组局吃饭,但再也没有见到过奚琅出席。

裴清昼家的这位未婚妻,比他本人还难请。

“她最近比较忙。”裴清昼不欲多说,简单解释了一句。

杨兆鸣的女友苏桐也在,主动递了一瓶能量饮料给裴清昼,随口说道:“还真是不巧,兆鸣前两天还跟我说什么时候有空去你们家的空中花园泳池烧烤,看来最近是没希望了。”

长安庄园装修好时,杨兆鸣陪裴清昼去验收成果,对四楼带泳池的空中花园格局十分喜爱,当时就预定着准备将来叫上一帮朋友,搁那儿来一顿有滋有味的烧烤party。

裴清昼没有立即答应,后来杨兆鸣才意识到,多半是奚琅的原因。

房子是新房,要住进女主人,以那位冷美人的性子,怕是不怎么期待人多的聚会。

裴清昼摇头拒绝了苏桐的饮料,转头看了眼山道公路,“再说吧。”

杨兆鸣也没接苏桐的茬,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朝裴清昼笑说:“不着急,等你搞定了再说。”

至于“搞定”什么,是他们好友之间的“暗语”,旁人不得而知。

苏桐听得一知半解,看了看杨兆鸣的脸色,低头抿抿唇没有多问。

裴清昼淡淡笑了笑,径直骑上山地车,加入整装待发的队伍,脚下一蹬,行云流水地滑进公路。

到了半山腰,众人停下休息。

裴清昼和杨兆鸣单独坐在一边,其他人都知道他俩关系最铁,说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也不为过,生意上也有往来,大概是有事要谈,便没有刻意去打扰。

“清昼,你别怪我说话不中听,其实有个问题我憋着想问你挺久的了。”

裴清昼喝了口水,目光远眺天边,神情不见起伏,只淡淡回问:“什么事?”

杨兆鸣无奈地笑了笑:“事先说好,我不是不支持你,也不是说你老婆哪儿哪儿不好,她挺好的,有才华又漂亮,我只是不太明白,你喜欢她的点在哪儿?”

身处裴清昼这个地位,见过的异性数不胜数,优秀的、精明的、能干的、绝顶聪明的、绝顶漂亮的……甭管是婀娜多姿还是倾国倾城,根本不缺。

奚琅固然又漂亮又有才华又成就斐然,可惜性格是硬伤,裴清昼当初完全可以选一个同样漂亮优秀,性格却比奚琅好无数倍的女人订婚,却偏偏选了她。

据杨兆鸣所知,裴清昼和奚琅并无多少交集。

他的选择和喜欢,有些没有缘由。

裴清昼笑了笑,低下头若有所思。

杨兆鸣见状,无所谓地说道:“嗐!我就是好奇那么一问,你不想回答也没事,你就当我八卦……”

“我不知道。”裴清昼缓缓抬头,目视远方,神色缥缈。

“喜欢就是喜欢,非要说明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格外吸引我,但又每一处都吸引我。”

动心是一瞬间的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主观感觉。

裴清昼无法准确用词汇具象化这种感觉。

他只知道,他第一眼看到奚琅时,平静的心率陡然失序,在须臾的停顿后,开始快速地跳动。

他当时的心跳告诉他,那是心动,因一个女孩而起。

“不说我了,你呢?怎么回事?”裴清昼转头看向好友,他之前就有所察觉,杨兆鸣和苏桐似乎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杨兆鸣知道他问的什么,撇了撇嘴兴致缺缺的模样:“就那样呗,热恋期新鲜感过去了。”

然而裴清昼却知道杨兆鸣不是一个满肚花花肠子的风流公子,他不玩什么男伴女伴的游戏,能带在身边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虽然换过几个,但从不劈腿,更没有无缝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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