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耍心机(巧戏姻缘系列之四)(6)

那模样似被占了躯体的幽魂,让人不寒而栗。

感觉到宫女打量的眸光,祥纱回首,以一种不解的黯然静静地瞅她。「夜深了,妳可以下去休息了。」

「那……奴婢告退。」

她迎向祥纱公主黯然的眼神,感觉到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仓皇福了身后,便唯唯诺诺地退出祥纱公主的视线之外。

当身后传来合上门的声音,祥纱才继续把目光落在琉璃瓦檐上,任由心头深深的落寞攫住自己。

一炷香后,那矗在檐瓦上的高大身影,让她呆滞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

「终于等到你了,大胡子!」

轻扬起释然的浅笑,祥纱连忙取出早预备好的白绫,往檐梁抛去——

碧月当空,月影微颤,将最后一把剑置在金銮殿后,力召磊竟然转性地没溜到御膳房去寻找美酒,反而心头惦记着那位任性公主,想着她那忧愁的可怜模样。

不该有的挂心让他改变了往日的步伐,直觉往「魏紫宫」而去。

顷刻,他抚了抚后颈,当眸光不自觉落在不远处那散发着荧荧烛火的寝宫时,力召磊竟犹豫了。

或许那只是任性公主的一句玩笑话,他根本无须在意。

他在心底不断推翻着自己荒谬的举动,却被映入眼帘的画面给撼住。

透过窗棂,他看到公主正打算将自己纤细的脖子套入那白绫布圈内。

力召磊浓眉纠蹙在眉心,利落地翻身落地,大略打量了屋内的情况后,他才妄自推门、勃然大怒地吼道:「妳这个任性的公主!」

看她把生死当儿戏,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这一吼吓着了祥纱,手一松,她脚下的凳子在仓皇之际被踢倒在地,转眼间她纤细的身子被悬在半空中,无力地挣扎。

当鼻腔内的呼吸要完全用尽的同时,祥纱抑不住地猛咳,挥动的双手让绫布更加勒紧,悬空的双腿找不到可以着力的点。

这一刻她瞬间明白,这样的死法实在很痛苦。

一抹无声的叹息由喉间逸出,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的同时,一记掌气猛然由头顶掠过,震碎了白绫。

白绫顺势断裂,祥纱星眸半掩地感觉到自己被一双健臂给抱住。

颈上的束缚一松解,她被突灌入口鼻的空气给呛得泪花四窜。

「为何寻死?」将她揽抱在怀中,力召磊火药味十足地吼道。

那粗重的语气一入耳,祥纱所有的委屈瞬时爆发。

明明对他说过,她会不择手段让自己消失在宫里,为什么让她苦等了十多天,他才再度出现。

这可恶至极的大胡子!

抡起拳头,祥纱气呼呼地在他宽大的胸膛落下细碎的拳头。「我不要你救、不屑让你救,你放开我、放开我!」

力召磊闻言,只好莫可奈何地松开手。「好、好,放开妳总成了吧!」

「好痛!」没料及他真的松手,祥纱重重地跌坐在地,这下,上吊再加上跌倒,将她折腾得狼狈不堪,她鼻头一酸,眼泪跟着滚了下来。

「你欺负我,你怎么可以欺负我……」

祥纱将脸埋在自己弓起的腿间,楚楚可怜地指控,一头乌黑的亮发披散在微颤的肩头,加深了让人同情的念头。

力召磊不情不愿地半蹲下身,无可奈何极了。「是妳要我放手的,怎么这下又怪起我来了?」

祥纱转过身,瞠起染泪的眸子,简直快被他给气炸了。

「你、你这大笨蛋、臭胡子、烂胡子……」她恼怒于男子过分憨直的性格,一时间竟词穷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是我错,都是我的错,这总成了吧!」耐着性子,他明明不是这种想法,语气却不争气地软了下来。「来,妳乖,让我看看脖子的勒痕要不要紧?」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几次相处下来,他竟也于心不忍地动了恻隐之心。

一思及她纤白颈子被白绫给勒出了圈圈赭痕,他竟狠不下心来责备她的无理取闹。

「呜……你不用管我了,你走啊!」

祥纱埋在腿间的小脸,吐出呜咽不成音的语调,庆幸自己早将宫女给遣回去休息,否则这又哭又闹的情况,不引起轩然大波才怪。

「呜……就让我吊死在这里算了,你不用管我了!」

力召磊傻傻地杵在她身边,竟也束手无策地任她使着性子。

明明被她气得快爆炸,却像孙猴子遇上如来佛似的,被吃得死死的,完全没半点行走江湖该有魄力。

暗叹了口气,力召磊耐着性子问:「难道妳真那么想出宫?」

祥纱抬起头,泪眼蒙眬地觑着他。「你改变心意了吗?」

「如果我不答应,妳会怎么做?」力召磊微扬浓眉,凝视着那张美丽的脸庞,语气顿时凝重了起来。

「用我自己想到的方法。」祥纱抿了抿唇,以果断的语气让力召磊感觉到她求死的决心。

「极尽一切?」力召磊感到不可置信。

祥纱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不容置疑的答案。

力召磊撇开眼,叹了一口长气。「丢了个公主,宫里不会大乱吗?妳不会没想过吧!」

他的语气给了祥纱无限希望,她扬起眉,飞快地抹去眼泪,漾出笑容地进寝房将收拾好的包袱绑在身上,手中则捧了一堆衣物。

「我想过,也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你……不会反悔吧!」

力召磊转过身,诧异地险些没掉出自己的眼睛,这姑娘……这姑娘分明是早做好了准备。

瞬时他有种上当的窝囊感。

感觉到自己满腔热血的同情被她玩弄于股掌间,一把火抑不住在心头狂烧着。

「妳诓我?」力召磊握紧着拳,粗声粗气地打量祥纱那仍悬着泪的美丽笑颜。

感觉到他山雨欲来的怒气,祥纱小心翼翼地瞅着他。「你不会反悔吧!我是真的想出宫……」

「我见鬼了才会任妳摆布。」他低吼了一声,真的有股破窗离开的冲动。

「我留了一封遗书,这只鞋是要搁在井边的……让大家以为我死了。」知道他还生着气,祥纱压低嗓音黯然道:「到时候,或许会流传宫里有个中了邪的公主投井自尽,不会真的有人计较我是不是死了……」

她语气里的苦涩让人无法忽略,不自觉地,力召磊的语气稍缓了许多。「纵使是个受冷落的公主,也不必出宫吧!妳有多少能耐可以让自己适应宫外的生活?」

要带她出宫其实不难,但现实的问题还是得考虑。

他不想偷了个公主,又惹了一身腥地做这种自找麻烦的事。

悄悄觑着他的表情,祥纱知道自己若不说清楚,眼前的男子是绝不会带她出宫的。

她拧下眉,回忆似地轻喃:「其实我是个假公主,当年只因为我爹战死沙场,我娘跟着生病死了,我才被接入宫的。

当时皇后未有子嗣,对我还算疼爱,不过等长平、祥凌、昭仁一一出生后,我的世界就变了。

她们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我不过是一个顶着公主头衔的郡主,能住进皇宫已属万幸,哪还能争夺不属于自己的宠爱呢?

渐渐地我开始无法融入宫中的生活。我喜欢长平,却与她不亲,祥凌就更别提了,她根本把我视为眼中钉。

于是宫中的人开始把我的孤僻,怪罪于我娘不纯正的民间血统。而我的快乐,是由喜儿的出现才开始的……」

一想起喜儿,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嗓、微顿一下,话里藏着太多自己也难以承载的痛苦思绪。

「就是那天和妳一起在大草原上的丫头?」

纵使她们当时都是男子装扮,但主仆那俊雅的模样还是格外引人注目。

「嗯!就是她,只是那一次溜出宫后,一回到宫里,她便被皇奶奶处以杖刑,死了……」握着胸前的紫玉瓶,祥纱拚命忍着心中的难过,对着他开口。「她被我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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