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童话(33)

作者:张叙 阅读记录

小心翼翼,生冷疏离,总之,是不想让她触及自己内心的高地。

那好不容易,不再被旁人侵扰,能够自己野蛮生长,足够对抗世事风霜。尽管,那里并不是一片健康的土地。

周怀生见她这般,越发痛心,心脏某一角好像被人拿刀子剜了一小块,伤口不大却一直流着血。

她从没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所有的委屈,难堪,以及她不想说的过去都暴露在他面前,这一刻,他万分心疼,更后悔自己没有及早到她身边。

他比她更痛,连成句的话好像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替她抹去泪水,在眼前一隅小小空间里将她抱在自己胸前。

温姝宜还在抽泣,周怀生在她背上的手又紧了紧。

“是我来的太晚了。”

他再开口,嗓子紧得发涩,心底翻滚的情绪也堵在咽喉间。

他几乎这时候才明白,她年少时小心翼翼的同人相处,身边可以说没有什么朋友,她明明是个小太阳性格,却在父亲去世后不得不变得冷漠,这个世界,这个地方,从十三岁起带给她的也只有冷漠了。

温姝宜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眼睛红肿着,离开他臂弯,靠在座椅上静静看着他。

外面实在静谧,整个城市都陷入平静,周怀生对上她的眼,目光坚定。

“姝宜,今后你有我了,凡事都不要一个人撑着,我来为你撑着,好不好?”

既做了夫妻,自然要为她遮风挡雨,他再也不想见她这般脆弱哭在自己面前了,那种感觉实在无力。

她眼眶一热,答应下来。

她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回到家后状态仍然很差,奶奶给他们两个留着门一直没睡,看到温姝宜眼眶红红还以为是夫妻俩吵了架,于是借着煮姜茶的空当把周怀生悄悄拉到一旁。

“你欺负姝宜了?”

安江语重心长提醒:“她现在情绪不好你不能跟她生气知不知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要再让我孙媳妇哭我就把你扔出去!”

“奶奶你别瞎想,我怎么可能欺负姝宜,她只是跟同学们见完面有些伤感。”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过去,末了又说时间太晚让安江去休息,自己则在厨房看着姜汤。

温姝宜洗漱完上床,姜汤正好也好了。

她十分默契接过他手中的碗,喝之前喂了一口到他嘴边。

“奶奶是不是跟你兴师问罪了?”温姝宜看他一眼,刚才虽然声音小但是她多少也听了一耳朵,估摸是奶奶疼她,所以很用力的把他拉开。

她刚卸完妆,素面朝天,什么装饰也没有,眼角微微还有些发红,显得眼眸更加亮,像是两颗发光的琥珀。

周怀生伸手,把她垂在脸颊的湿发整理到而后,指腹轻轻拂过她耳垂,他笑了下。

“是啊,她以为是我欺负你,在厨房训我来着。”

最后一句话尾音微微上扬,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温姝宜顾不上开口,他便又说道。

“不过我确实也没照顾好你,挨训是应该的。”

这话是为了逗她,她回来后也没个笑影,周怀生不愿她还总想着方才的事,所以刻意想要逗笑她,可到底是隐痛,加上今天经历的事也实在多,她的情绪一时半刻还不能恢复过来。

但这一晚,温姝宜在周怀生躺下时主动抱了他。

黑暗中她声音清浅,呼出的气息浮在他耳边,温姝宜大着胆子,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去碰他的唇。

她实在生涩,连手都只是规规矩矩放在他身前,房间里满室静谧,温姝宜在他咫尺缠绵,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好闻,温姝宜觉得她也被沾染几分。

大抵是黑夜,人的胆子总是格外大。

周怀生察觉她难得的热情,愣怔一瞬,很快反客为主,手臂收紧揽住她的腰,有些失控的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第27章 正因为喜欢

两颗心也交缠着,时而悬起时而放下,最后是温姝宜快要喘不过气,周怀生这才松开了她。

他眼中的情绪变了变,没了克制,往日温和沉静的深潭被她彻底搅乱,漩涡不停旋转,将他脑海中的理智也吞并消散。

感情真是会让人失了理智。

屋里只一盏小巧的古铜台灯,隔着最外层的琉璃瓦罩映出昏黄的光,将她此时的轮廓又晕了几分。

周亭岸退休前在京大教历史,颇负盛名,平时也爱收藏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这栋小院的装修风格其实说不太清,既有中式古朴又有西式陈旧,唯一带色彩的就是这些别出心裁的小摆件。

温姝宜靠在床头,目光在台灯上流连。

“你喜欢?”

周怀生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几分,在这时候却显得格外蛊惑人。

他见温姝宜看得认真,主动跟她讲起这件东西的来历。

“是爷爷的眼光,有一次全家去法国旅行,他在一个古董店里淘到的。”

温姝宜摇摇头,“我只是在看上面的花纹,想到你那个碎了的花瓶了。”

其实想花瓶还是其次,主要是惦记起喻卿了,前两天她还能时不时跟温姝宜通话,这两天连消息都不回了。

梁粟倒是时常跟她汇报情况,说喻卿这两天身体好了许多,都能跟她一起去画室画画了,温姝宜虽放心她们两个人在一起,但到底也是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离开喻卿。

总是不放心的,何况今天又看到了不好的人,她眼尾的愁思实在显而易见。

“你想回去的话我们明天回京平。”

周怀生看了一眼窗外,他们还没拉窗帘,玻璃窗外的世界萧肃安静,黑暗中无数雪花密密麻麻的飘下来。

这场雪,似乎更大了。

“但我还打算明天去帮你出气,他后来把钱还了吗?”周怀生很快将目光转向她。

其实他方才在外面就有很多事想问,尤其是听了她那么多委屈事后心里更是生出些怒火,想要第一时间给她撑腰,尽管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周怀生还是不想就这样放过。

从前她只有自己,如今他在她身后,任何人也不能损伤她一分一毫。

“他一直想让我投资他的工厂,让一个小企业在北县做不下去不是什么难事。”

周怀生思索着,脑中已有了初步的构想。或许在京平还要废些力气,但在北县,他有无数种方式让那位费总主动求饶。

“不用,他后来还了,就是你刚来北县的时候。”

温姝宜开口拒绝,她不希望再从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之前问过我妈,她恨不恨这些人,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周怀生没作答,只静静听她说。

“她说她谁也不恨,过去的事就该留在过去。”她话里有些感伤,也是联想到自己,语气加重几分。

“可我总觉得我是放不下的,或许是我不够豁达吧,我什么时候修炼成我妈那样的就好了,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自己受过的苦流过的泪都能转变成轻飘飘的一句过去了,反正在我这是很难过去的。”

她神情认真的讲述自己的观点,周怀生听得酸涩,将她揽到自己身前。

“不管过不过得去,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以后绝不会再有任何人欺负你。”

他表情严肃,不外乎庄重宣誓。

她内心温暖,因他这句话感受到久违的踏实。

温姝宜微微抬头,看着他分明的下颌线,没忍住亲了他脸颊一侧。

“晚安。”

说完这话,她又飞速缩回自己的地方,把被子蒙过头顶,以此隔绝他过分热烈的视线和逐渐变红的耳尖。

她不是会表达的人,这些年独来独往习惯了,心也逐渐生出锋利的围栏,仿佛谁先往前走一步到她跟前,她就要痛彻心扉的先刺痛一番。

年少时,温姝宜对周怀生曾有过那么一瞬短暂偏离的情愫,可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对他到底是什么情感,拿他当半个家人亦或是心灵上的依靠,但现在,她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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