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只觉得自己好像身心都抱上了一块来自北极的千年寒冰。

最后夜枭发现自己不仅对付不了那只看着就又天真又肥嘟嘟的小崽子，可能连怎么对付自己的利爪都开始变得棘手起来。

“所以你可以跟我再仔细谈一谈吗？托马斯。”

迪克攥住夜枭的领口拽过来，距离缩减让两人贴得更近。

那双亮色的金色瞳孔就这样认真地直视，想要透过猫头鹰的面具，看清楚下面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要再试图隐瞒我，甚至是欺骗我，”

“你这个自作主张又自以为是的混蛋。”

迪克咬牙切齿，拳头下意识握紧，他承认自己受够了总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他也承认自己不一定有自己想的那么理解夜枭。

那个时候，那个夜晚，他真的难以释怀的是这个男人对他多年以来的隐瞒，这个该死的混蛋，是在他有所察觉不断对真相的追逐才无可奈何的告知。

是他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又是他收养培养了自己。

是他对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是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同一路的疯子，神经病，恶徒，双手沾满人血的屠夫。

既然已经密不可分了，那就不要想着就这么糊弄了事。

托马斯也对利爪情绪的爆发有些怔愣，之前如何冷淡与沉默，现在眼中的愤怒就有多么浓烈。

浓烈到夜枭都开始动容，甚至是动摇，如果狂笑之蝠还在这里，那么现在他会发现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的 ，彻底的坚不可摧。

“那很危险，迪克。”

“当然”利爪闻言反而笑起来，他知道夜枭妥协了。

“我们本来就该死在一起，托马斯。”

原本还在与明显状态异常的同位体战斗的本蝙差一点也被卷入梦境的坍塌之中，他看见那个同位体的身影就像是被撕碎的纸牌，不断纷飞着消散，被空间乱流彻底搅碎。

整个世界都陷入的毁灭，视线往下，是自己万能腰带里发出淡淡白光的空瓶，那是之前与夜枭通讯时，对方要求他先前往这个宇宙教堂取来的道具。

教堂？既然世界是一场梦，那么教堂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当时本蝙询问过夜枭，只不过对方对这种问题多数保持一种有兴趣就回答，没兴趣就让他自己想的态度。

不过现在这个看起来里面就什么都没有的空瓶子在透出淡淡的光晕，带着一种圣洁，注视太久甚至能听见好像有天堂之歌在传唱的错觉。

看起来不是错觉。

“当世界毁灭，而你的手中是仅能够承载少数人的诺亚方舟。”

“你会选择让谁获得这场新生？”

有飘渺而庄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像是自天空之上传来的圣音。

本蝙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哪怕发现了坍塌向无尽黑暗的废墟下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类幽影。

无数看不清面容的人们伸着手，不断地想要往上，往上，然后够到本蝙脚下那唯一一块没有坍塌的实地。

就像是高坐九天之上的神明，他能听见耳边密密麻麻的哀求与渴望，所有灵活都想要活下去，寻求解脱，亦或者，复生。

而不是与这世界一同毁灭。

他们眼中充满疯狂渴望地着看本蝙手里的瓶子，就像是看见离开地狱的那唯一一根蜘蛛丝，想要得到，想要攀附往上。

布鲁斯低头看着下面的人潮，密密麻麻的灵魂们挤在了一处，而有的已经开始滑落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他们诞生在这里，也毁灭在这里。”那个声音还在诉说着这个宇宙的过往。

在蝙蝠侠杀死小丑之前，在一切都未发生之前，这也与普通的平行宇宙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世界被毁灭，未留下废墟与那些苦苦挣扎的灵魂们。

他们本该活着的，可是是谁夺走了他们的家园，他们活着的可能性。

是狂笑之蝠。

那个笑脸的蝙蝠侠将所有毁灭，又拾起这些残渣进行了一场新的游戏。

他们已经接受了死亡，可又尝到了活着的滋味，哪怕这只是一场梦。

——你们走了，可留给我们是真正的噩梦。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灵魂这样哭泣着质问蝙蝠。

——你们根本没有成功拯救这个世界。

另一个偏执的灵魂开口，愤怒指责所谓的英雄。

——为什么不救救我们，我不想死，我都已经接受了死亡，又为什么给我希望再剥夺而去。

——你们的游戏，这是你们的游戏。

——而你们的游戏给了我们生的希望又要告诉我们，这只是泡影，所有都会被毁灭，为什么啊。

更多的灵魂在指责，他们伸出密密麻麻的手。

——你可以拉一拉我吗，我只是想站在你附近，就一会儿。

一个孩子的灵魂怯生生的询问，他渴望地看着那个瓶子。

布鲁斯低头，看着下面，太多了，数不清的死者，没有人想要毁灭，他们看见了一线生机，却又那么遥远。

“我的选择？”布鲁斯叹息着，他找到了下面的罗宾与其他更多超级英雄，他们被亡灵的潮水推搡着，只能被动地挤在一堆一堆灵魂里，由于没有实体，可能还会被其他的幽灵挤着被谁穿过透明躯体。

只不过超级英雄反而没有像是其他的灵魂一样不断着伸出手，而是在发现布鲁斯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之后笑着挥了挥手，无声做完告别就这样离去。

很明显，他们并且不愿意离开自己所守护的宇宙。

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消失 ，而更多留下来的是渴望生的普通人。

“抱歉。”布鲁斯看着手里的瓶子，温和地开口。

“我不知道。”

“我也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权利。”

布鲁斯很无奈，这可比二选一还要难以做出决定。

因为无论怎样的选择，都是错误，都只是成为新的悲剧。

“你不想选择你所熟悉的人吗。”那个声音仍旧询问。

“可这是对的吗？”布鲁斯反问。

“上帝，你觉得一个人类拥有判定全世界人类生死的权利真的是好事吗。”

布鲁斯重新抬头，视线远眺着看不见尽头的四周，他已经猜测到了到底是谁将这间物品给到他的手中。

“连你都无法做出的选择，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你是蝙蝠侠。”上帝说。

“可蝙蝠侠也是一个普通人类，会老会死，会犯错甚至也会有喜怒哀乐。”

蝙蝠侠笑了，他将手中的瓶子往亡灵潮中扔下去。

“那就由命运做决定吧。”

当散发白光的圣物离开周围的瞬间，布鲁斯能感觉到脚下原本结实的土地开始瓦解，他并没有能够直接离开这里的手段。

就连过来，也是借助了正义联盟的帮助。

“你会死的。”

“可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写好了遗书，看起来能派上用场了。”哥谭的王子，布鲁斯语气甜蜜地调侃开口。

“我本来就没有能够活着回去的把握。”

“但我知道他已经安全离开了这个宇宙，这已经是个足够好的消息了。”

脚下的土地彻底瓦解，蝙蝠侠开始下落。

白色的瓶子更早地往下，往下，落在了一张宽阔的手掌心之中，红眼睛的男人抬头，他的眼眶周围遍布裂痕，他的身体像是经历过惨烈的折磨，身后的披风哪怕也是那样透明，但对于亡魂们而言还是太过耀眼。

同伴们已经离开得差不多，而只剩下最后一位明日之子，超人看着掉落的蝙蝠侠。

主动往上，飞出了灵魂潮之中，他接住了这位来自异世界的蝙蝠侠，然后带着他继续往上。

“好吧，我们以为你至少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但不代表可以理解这后手居然是一纸遗书。”

氪星之子卓越的能力早就捕捉到了蝙蝠侠与上帝之间的对话，哪怕只是灵魂，他也是所有灵魂中最特殊，也最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