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玉缘(七连环系列)(13)

“你难道不能从另一面想,他为什么在外面斯文儒雅,堪称完美典范,偏独独在面对你时,却气质尽失?”若是有血海深仇倒也罢了,若没有,该如何解释呢?傻瓜!

“因为他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处置他的情绪嘛!”嘟哝几声,不太情愿地挤出答案,“再来,他是想让——呃,想让我认识他的庐山真面目啦!”呜呜,可她不太感到荣幸耶!她又不是贱,整日想找骂挨。

“那你还抱怨什么?”笨蛋!

“因为我并不想拥有这种荣幸啦!”她一分为二的心中间似乎隔了一堵厚厚的墙,令两瓣心无法勾通,一方想的是什么,还得讲出来,另一方才会明白。

“为什么?!”问语有些不稳,好似被披头盖脸地浇了一桶冷水。

“笨吼”她拍一下脑袋瓜子,恼它,“他是谁?京城聂府的大当家、大公子、龙头老大哎!不说相貌、家世,单单他的人品,是多么完美的一个绝世珍品!”那不是一个可以交付真心的好人选啦!

“那你就更不应该抱怨,而是紧抓到手才对。”既然是绝世珍品;那便意味着虎视眈眈的人绝非少数,她能侥幸获得,应备加珍稀才对。

“可就因为他太绝世了,我才要不起埃”别说外界怎样眼红地编排她麻雀变凤凰,单从他这个人来讲,便不会太过简单地相约幸福。

试想,一个几乎完美得近乎极至的人,自身要求一定极高极严,相对的,对别人的要求也是极严极高的。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会付出太多太多的辛劳,而所能获取的结果,更不是很容易地能让人满意——以失败告终的可能性极大。

沉默无语。

“唉——”她再次开始无力地长叹。

“给他一个机会。”

“什么?”

“你不去试一试,怎能预料到结果?若喜欢一个人,就应努力去适应他、包容他。”低醇依旧,却悄悄消除了她的消沉,“去试着了解他,帮他,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陌生的情惊,他毫无经验,也一无所知啊!你莫忘了,在他成熟的外表下,他也不过是一个年仅十九的少年男子而已。”同样的,在情感面前,他也是一个新生儿。

“所以,他才不能、也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点点头,阿涛确定暂时忘掉那个龙头老大的恶行。

“那你呢?”

“我?”

“对啊,你既然已知晓了他对你的情意,你呢?到底是怎样对待他的?”一直用迟钝的幌子,遮掩她的内心。

“我?呵呵,呵呵……”她傻笑着摸摸头,再摸摸头。摸头,似乎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工作。

“对,你。”休想再混过去!坚定的问语不依不挠的,非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先看看啦!”一直以来,还真没有细想过自己的心思。

“还要‘先看看’?”不满,甚是不满。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这些时日来,她所看到、所感受到的——算什么?

“对、对,我再观望一阵子就知道啦!”她忙不迭地捣头如蒜,笑眯着灿灿晶瞳,“不管怎样讲,他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聂府长公子,”用手朝天用力地一划,意在显示“高”到何处,“若他万一只是抱着玩一玩、乐一乐、只想找个乐子调剂调剂身心、顺便测测他的魅力到底有多大——的想法,那我岂不可怜?”

“他是这样的人吗?”太污辱他了吧?哼!

“嘿嘿,嘿嘿,”也知自己太过分,忙忙干笑,“只是打个比方嘛?反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她从小看过的戏文里便是这样演的:无聊到极点的富家大少为度过漫漫岁月,便以引诱少年无知幼女为乐,玩玩调情游戏,不知害了多少“蠢蠢”少女。

她自认不蠢不笨,心眼儿当然多长几个比较好。她是谁?她不过是一介小小丫环,无才无貌,无权无势,而他,则是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呼风唤雨好不得意的聂家大少——门不当,户不对,岂知不会成为戏文中的套路?

凡事,多思上一刻比较不吃亏。

“唉——”悠悠一声叹,尽是无言。

“唉——”她也叹,长叹不已。

“去了解他吧!等你真正懂得了他的内心,看清楚了他的人,你便知他是真心对你,绝非是在同你玩笑。”沉寂了一刻,沉沉醇香的桂花酿再次缓缓沁入她的内心深处,含有令她无法忽视的坚定。

“那样最好。”她咬唇喃喃低语。其实,她心中也无所倚埃早在她跨入清玉楼,默默接受他给予的一切时,她小小的傲气,便渐渐被丢到了一边,心里,没有了守护自己的屏障,她也不安埃

“难道你真的还没动心?”再沉寂一刻,不死心地再问上一句。

“呵呵,呵呵——”她摸摸头干干傻笑。说实话——她心里才不是静若止水、波澜不惊。有一个“绝世珍品”喜欢自己,感觉岂会普普通通?

小鹿乱撞,小小的得意少不了的。

再来,大公子这人,真的真的不错啦!

嘿嘿,心,是动了一下下。

小小的情芽,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萌发。

望着拖着迤地狐皮大氅慢慢跑向依旧在寻她踪影的人群的小小背影,原坐于阿涛身后一左一右的两名男子,依旧一左一右地坐在原处,维持着遮拦寒风的姿势,久久无言。

“天哪,真被她骗了过去!”似乎过了一百年,左侧的男子才轻轻摇头叹笑,“咱们大伙儿竟全看走了眼,竟然没有一个人瞧出她也是一只小狐狸。”甚至可以说是一只奸滑不输于他聂箸文聂二少的小妖狐!

“别讲得那样难听。”右侧的男子也哼声叹笑,“阿涛不过性子懒散些而已。”懒得去费心思,懒得看看雕玉以外的世界,懒得重视——他的真心,所以才懒懒地竖起那块“迟钝”的幌子,一心贪轻松。

“对,她只是懒散‘一些而已’。”不赞同地撇撇唇,聂箸文啧啧有声,“平日咱们都说她少言平实、性子单纯,可你听见了,刚才她的自言自语——不是精明的样子是什么?”简直在扮猪、吃、老虎!

“唉——”聂修炜叹叹低笑,无尽的宠溺尽付于轻轻一笑中。

对这小丫头,他心中又有了新认识,看似单纯迟钝的小娃儿,偏也暗藏心机,鬼精灵一个呢。看来,他以后要万分小心了,免得这小丫头在暗中“再看看他”地私下评估时,一不留神偷绊他一跤。

“也许,这战争才刚刚开了个头才对。”他仰首轻喃,不再一厢情愿地认为他的情路顺畅至极。中间,恐有九曲十八弯的波折也说不定。

“大哥,你多加保重。”伸手轻拍老大的后肩,聂箸文笑着假意安慰,实则精光熠熠的眸子中含满了看好戏的欠扁眼神。

“是啊,我是要多加小心了。”叹息地垂首轻笑,聂修炜极度地渴望知晓——那个蛮横地霸占了自己心神的小丫头,会出何招式来“看”他。

“其实,”聂箸文好心地供上计策,“以大哥你想到便做,雷厉风行的性子,一口将她吞吃入腹,快刀斩乱麻,不就成了?”

在这时代,甭说肌肤之亲,单是女子被血亲以外的男子不小心瞧到了一丁点儿层层衣物覆盖下的肌肤,便是名节不保。若不想嫁这男子为妻为妾,就只有两条向阳大道随君所选了:一是出家为尼,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一是上吊、投河、绝食、跳井——任选一法自尽,以保女子清誉。

看得出那小路痴也并非真对老大无意,只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明说而已。那如果老大真与她有了肌肤之亲——不嫁也不成啦!

“休得玩笑!”没好气地瞪那个乱出点子的亲弟一眼,聂修炜低斥,“亏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出这种歪主意?阿涛才多大,我岂能如此对一个稚龄少女,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来?”可偏偏,一点渴望闪在眸中,瞒不过身旁之人的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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