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开(22)

……听说了没?那位比青天还要青的关相国,有断袖之癖哦,他有一名很漂亮很漂亮的男宠哦!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那名男宠叫什么“飞二爷”,长得既妖媚又英俊到没天理!

……对!对!我也听说了!听说关大人当初为了他,连娶进门的三十个漂亮娘子都狠心不要啦!

……

第一次听到,他哈哈狂笑,很是觉得老天公道,让他十分的解气。

第二次听到,他呵呵傻笑,还是觉得老天公平,世上人无完人嘛,凭什么只他一个做坏人?

第三次听到,他微微恼火,不再觉得老天有长脑子,明明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嘛!

第四次听到,他勃然大怒,开始恨无情的老天,他辛辛苦苦为他清扫障碍,为的是青天!

第五次听到……

第六次听到……

第七次听到……

十余年后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心,仍然在微微作痛。

堂堂天下闻名的少年相国、清白如玉的正吏名臣,如何不易才走到这一步,老天却为何从不可怜他的辛苦,偏让白璧有瑕!

白璧有瑕。

放弃了所有的他,尝尽了所有的他,只为了这个男人的他,总是因为这显眼的一点微瑕,时常辗转反侧夜不成眠,心如针扎。

因为,那么那么完美的他啊,如何可以忍受这莫须有的一点微瑕,任蜚短流长恣意流传!

他,应该是天朝的神,完美,庄严;而不是凡间的人,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任人亲近。

……

却在看到了那鲜红耀眼仿若浴火凤凰的那一个“飞”字后,蓦地明白,所有所有的流言,竟然全是出自,他的口。

而他十数年的苦心,全部,白费。

“飞儿!我喜欢你,我爱你啊,这哪里有错!”

斯文的、文雅的男人扑过来,狠狠搂住他,认真地告诉他。

喜欢你,爱你,没有错,没有任何的错啊!

眼,一下子模糊起来,看不清他斯文的文雅的温柔的眼里再不遮掩的深情;头脑,乱了,全乱了,想起的是他成亲那一日,恨恨地搂着他,一迭声地“只喜欢飞儿只爱飞儿只要飞儿”!

只喜欢飞儿只爱飞儿只要飞儿!

只喜欢飞儿只爱飞儿只要飞儿!

只喜欢飞儿只爱飞儿只要飞儿!

……可是,他还是要,必须要将三名的娇妻美眷纳入他的怀中。

只喜欢飞儿只爱飞儿只要飞儿!

……到头来,他依然是坐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好不热闹。

只喜欢飞儿只爱飞儿只要飞儿!

……他与他,却是十余年的相逢不相识,泪满面,鬓成霜。

只喜欢飞儿只爱飞儿只要飞儿。

他与他,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单纯爱恋着的从前。

“大爷,你有你的责任。”淡淡地笑着,他冷静扳开他紧紧搂着自己的手。

“飞儿,这些年,我每一夜每一晚,都居住在梅轩。”手,再度锲而不舍地搂上去,斯文的、文雅的男人很认真地望着他,“不管多少年,我还是只喜欢飞儿只爱飞儿只要飞儿。”

他一震。而后摇头笑了起来。

“大爷,您以为我十多年不踏进相国府,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么?”

“我那三名妻子?”斯文的文雅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飞儿啊飞儿,难道从来向你传小道消息的人,却从来没有告诉你么,另一条的小道消息,只有有限几个人知道的小道消息!”

他直直瞪着他开心的笑容,说不出话来。

“当时我成亲,你也知是迫于时局,不得不为之。”笑容,有一点苦涩,“成亲前两年,我借口政务繁忙,从不曾进过任何我的‘娘子’的内室,即使相见,也只在年节时见一两次而已。后来朝政总算稳定,我已不再需借助任何朝臣之势,但一时却又不能绝断,这时,我那三名‘妻子’的父兄,隐约对我冷落其女其妹的行径不满,我能如何,只好明白向他们说出我这一辈子,爱的,喜欢的,要的,只有一个人——飞儿,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他哼一声,任斯文的文雅的温柔的男人轻轻拥着自己。

“他们原是不信,但咱们府中谁人不知我和‘飞二爷’的事?稍微查一查,他们便不得不信了,何况,当年我都收了飞儿的聘礼……还有手臂上这一个印子。原本,我不想再那样下去,但婚事已成,哪里那么容易可以断掉?可我哪里又忍心去害了无辜女子一生的幸福,便同她们约定,名义上,她们还是我妻子,但事实上,她们随时可以出府另嫁良人。”

“有你这样好的良人,天下哪一个女子可以放手另嫁啊!”他才不理他。

“你说呢?”他意有所指地笑一声,“如此十年已过,她们终于各自有了相伴之人,我辞官后,自然便写了离书,从此,她们可以正大光明以真正夫家姓氏生活啦。”

原本就是权势时势下的身不由己,如今,一切,终可以脱下伪装,事毕功成。

……

“你以为我会信你?”哼一声,他拉开他的手,翻身躺回舒服的床榻上去,盖上厚厚的棉被准备睡长长的懒觉。

斯文的、文雅的男人只微微一笑,跟到床边,小声地问:“飞儿,只当作可怜可怜我?”

玉树临风的管家老爷手指门口,哼一声,连眼都不睁。

他继续笑微微的,轻轻脱了外袍,脱了靴子,弯身翻到床榻的内侧,拉过管家老爷一半的厚被子,也合上了斯文的、文雅的温柔的眼。

……

“……关文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

“我还在生你的气的。”

“好,我求你原谅我。”

……

手,轻轻握住,放在厚厚被子的下边中间。

他懊恼地甩了甩,突然想起了阿沈曾经告诉过他的那件事,心一下子就软了起来,终究叹口气,任手被人握着去了。

玉树临风的人,斯文文雅的人,终于,一同,沉沉睡去。

一如,儿时。

时光便在长长的懒觉里,飞也似的跑过。

深冬,冬末,初春,阳春三月。

每一夜,每一晚,夜半三更十分,斯文的、文雅的笑着的那个男人,都会闯进他的屋子来,偶尔聊两句闲天,或者根本什么也不说,只翻上他舒服的床榻里侧,分走他一半的被子,霸占走他一半的床铺,睡一个比他还要懒的长长懒觉。

……哦,还抓着他的一只保养得很好很漂亮的手。

他骂过,也打过,但稍微声音大一点点,那“咳咳咳咳咳咳”,他实在是斗不过。

所以,算了,就如此这般着吧。

他不知道府中人知不知道,但七先生每天早上都很满意地朝着他笑,而那个又黑又瘦的小尖脸,则总是不可思议地瞪着不自觉的大大的凤眼儿,将他从头瞅到脚,再从脚瞧到头,非要气得他细白的面皮抖了又抖才肯甘心。

然后阳春三月的一天,关家三兄弟的母亲五十寿辰,当朝天子圣皇太后御驾亲临铜狮将军府,无限的热闹、无限的荣耀、无限的欢喜之后,却是龙颜大怒的不欢而散。

一向正直古板忠心不二的关大将军,竟然为了那个说话刻薄的小尖脸顶撞了九五之尊!

于是,另一位位高权重的关家人顺势也丢了官,为天朝征战了十几年,到头来竟然只剩一座将军府可以容身,远远比不上其兄主动辞官时的荣耀,但轰动朝野内外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果然是杀鸡给猴看,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去给还是他亲亲娘子身份的阿沈提一句醒儿。

这辈子,还是跟着玉树临风、风流潇洒英俊到没天理的他关飞老爷活得比较踏实啊!

然后,他去找那个“将军一怒为红颜”的红颜,看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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