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绝(缘梦之二)(66)

没多久,院落外,游笙桦领着一队武护,直驱楚千梦居处。

「二总管,我家公子不在,有何事请等我家公子回来。」

「房内病人不能受惊扰,请您止步,别惊吓到养病中的人。」

院落内,楚千梦身边的仆人全上前阻挡。

「正是知道楚公子院落有养伤的病人,特别带着城主的关切而来。」

不理楚千梦手下的人多方阻挡,游笙桦在武护强势开道下,走过中庭,来到一间厢房前。

「三总管,你已无处可藏,体谅你负伤在身,若愿自己出个声招认,我就以礼相请,否则,别怪我不顾同伴之情了!」

房内久久无人应声,游笙桦暗示左右,该动作了!

「小桦哥真是太给我面子了,带了不少人,还有几个是压阵的心层武护吧!」把保护城主的心层武护调来堵她,真是太看重她了。

对面高宅的屋顶上,一道看戏的身形伫立月色下,袁小倪边吃着手中刚抓来的干果仁,咋舌道。

只见游笙桦一脚踢开门,冲进屋内时,袁小倪手中最后一颗干果仁一弹,嘴巴接住后,拍拍手,擦掉手中残屑,吃饱、喝足、伤好养,该闪人了。

拉紧厚外袍,这是母亲身上褪下、亲自为她系上的外袍,只要裹上,温暖与娘亲殷切的期待,就漾满她心怀。

『19』第十九章

从她醒来,就请楚千梦透过关系带讯息给沈家主母,让对方知道她没事,袁小倪清楚,此回若不带回她,娘亲和云希哥哥是不会离开南方的。

「他日再向千梦小子致谢了,不知道他要和我说什么。」楚千梦说等她恢复,有件重要事要和她说,现在也只能改天再找他问了。

袁小倪在大宅顶上飞奔,连跨几个院落后,终于翻离这座古城大宅。

她放身狂奔,月色下,只见迅影飞掠高耸屋舍,再低窜街巷小道,错身之人,只感风回掠身,全然不知有人正以疾速的轻功纵飞!

月正当中时,她已站在荒郊的峰丘上,看着这冬夜的大地,夜幕无垠,远方虚空,几抹苍白雾气拖曳,眺望黑暗空旷的原野,伫立穹苍,壮阔中别有一番孤独。

此刻,她该往何方?各方都在找她,客栈、酒馆是住不得了,太显著的目标也不能落脚,所以她也不能在供人方便的寺庙借宿。更惨的是,连烟花柳巷,她都不能藏身,因为程喵的势力掌握这些地方,唉,现在是身怀巨款也没用呀!

程喵给她一迭银票,楚千梦也在她衣物内塞了一堆银票和小金元宝,大家真是大方义助,但是--哈啾!

袁小倪打个大喷嚏,揉揉发红的鼻子,身上一堆钱,她却还是只能站在荒野,看天、看地、吹冷风!

就在她苦思时,忽然想起向怜怜提过,向家在南方的「映溪岸」有一座屋宅,目前是向怜怜的老奶妈在安居休养,屋宅内有三个仆人,照顾老人家也打理屋宅。

「就是这个了。」位处郊野,又是熟识,从小照顾怜怜的老奶妈,对她也极为疼爱,干脆拜访老人家,顺便赖个几天。

主意一定,她纵身跃下峰丘,才翻落雪地,却在落地时,脚步微一踉跄,忙稳住身形。

「奇怪了,最近老觉得内力有些紊乱,腹部好像有股力量绊住,偶尔有些力不从心。」但运功上又不觉有问题,看来等会见要找个地方,自我调息一番。

她一路奔向「映溪岸」,看到一座横跨溪岸的大桥,远远望去是稀落的行人提着灯火过桥,袁小倪跟着走上桥。

桥面宽广,她看着四周黝黑,之前才过桥的路人灯火,已成远方一抹幽光,她忙加快脚步,抓紧那抹光疾奔而过。

一过桥,她便惊觉不对,四周林木传来伏掩的窸窣声,随即无数的火把亮起,瞬间将这片隆冬中也另具萧瑟之美的溪岸边,照亮如白昼,

四周全是高举火把的心层武护,言常陵在火光中举步而出。

「三总管,久违了,想必离开『朝岚古洲』,让你乐得一时对回途有所迷失了。」

「以我一介小小三总管,竟劳动大总管动用心层武护相迎,这叫我怎好承受。」环目四周的心层武护,个个严阵以待,腰边的佩剑却没打算出鞘,看来是想活抓她。

「三总管不用客气,你勇救大小姐,力抗『三门邪教』,城主出事时,又严护城主安危,如此尽忠职守,就算古城开大门相迎,都属应当。」

「恩怨清楚,赏罚分明是大总管最让人佩服的,但今夜还是开天窗,说亮话吧!」哎,说真的,言常陵给她的感觉一直是穷于应对,这十年,这位大总管对她是照顾的,但对任灿玥任何残忍手段,他也不曾反对。

「三总管的一切,不循古城律例,全由城主定夺。」言常陵一本那平稳深沉的声,伸手比着。「请吧,三总管,城主从清醒至今,等你已久。」

袁小倪身形不动,只是问:「小寒已过了是吗?大总管。」

「是,小寒已过。」对她忽然问节气,言常陵虽蹙眉,也回应道。

「很抱歉……我已非古城之人,没必要听从任何命令。」

此话一出,周遭心层武护个个长剑出鞘。

「三总管,谨言慎对,否则只会为你带来更不利的立场。」

「大总管可见过我请人转交的信件?」

「见过。」言常陵颔首。

「信件为去世的老城主所写,内容证明为报古城相救之恩,去世的母亲以十五年报恩为代价,这之中若母亲身体难承,由身为女儿的我代还剩下的时间。大总管总不会怀疑,此信为我所捏造吧?!」

「不,这封信确实是老城主的笔迹,上头说明,老城主并不希望你们母女俩以这样的方式报恩,若不想再留古城,可随时离去。」言常陵对信件的内容与一切并无怀疑。

「那么,十五年之期已过,此时我离去是理所当然吧?!」袁小倪问。

「确实理所当然。」言常陵不否认。「所以让你顺利离开古城的宅院。」

闻言,袁小倪内心苦笑,原来自己的行动还是没能逃过这位大总管的掌握。

「既然如此,大总管此刻拦路为何?」

「三总管真要作下离开古城的决定?」言常陵问。

「只能说,很遗憾,但我确实不再属于古城。」袁小倪坚定地道。

「不是古城的人,那你想当谁的人?楚千梦?还是沈云希?」似笑非笑又带着一抹讥讽的声,从她身后传来。

「城主。」一见来人,周遭心层武护们齐声敛首恭迎。

面对从小听大的笑谑之调,袁小倪背脊瞬间寒意陡升,想转身,身后的气息却强烈得让她一时僵立当下。

「从我清醒以来,要见着你三总管,真是奢望呀!」一道高雅、逸挺的身形负手来到她身旁,侧首斜睨眼前,唇瓣抿咬,有些垂首的袁小倪。

「三道『催召令』都让你视之无物,原来你已自认不是古城之人。」任灿玥以打量的目光和玩味的声,漫步似的走过她身边。「怎么,出一趟远门,遇上『月泉门』少主,可怜了你的残废,让你自甘堕落成为沈云希垂怜下的玩物?」

袁小倪终于缓缓抬头,昂然迎视眼前的「斜阳古城」城主,任灿玥!

这是一个任谁都会忍不住定睛多瞧几眼的俊采之人,儒雅出尘,丰采雅逸,像绘者笔下才能描绘出的绝世公子,自有一份傲立天下的威态,眉眸冷敛时,流泄出几乎让人不敢直视的锐利。

深沉不定的喜怒,这份隐藏于外表下的狠厉,她早已彻底领教。

她怎么会觉得自己会无法面对「城主」,眼前的人不是她的「灿玥哥哥」,不是那个纵然冷淡、寡言,却给人温暖的人。再一次,袁小倪深刻体认到--她的「灿玥哥哥」不会回来了!

「是自甘堕落还是玩物,我既不再属于古城,又怎劳城主关心呢?」

对她的反唇,任灿玥一抹不离唇的笑,半眯起的眸子横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认,让你认为,你有选择来去古城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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