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婴海蓝(13)

“……”她愣,而后看他板着威严正直的脸粗鲁地扯过床上的锦被,劈头盖脸地将她圈得只露出又黑又瘦的小尖脸。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只穿着睡时的单衣?!

“你还看我!你没见过我这张脸吗?你还是不记得我的模样,以为这是旁人假冒我来占你的便宜啊?冯婴!你该知道你长的是什么模样吧!你不会以为是男人就会对你产生情欲吧!”他难得地动了怒。

真是的!他原先是在听过七先生那些话后,想了好半天才决定来同她说说话的!

可看现在这情景,他不禁怀疑,这到底是因为他不晓得男女情事的缘故,还是这女人根本就不解更不懂风情的缘故?!

她却恍然未闻他的有侮辱攻击性嫌疑的说辞,而是彻底地愣住!

他对她——产生了情欲?!

不是因为他的情欲无法排解才不得不来找她,而是他因为她而产生了情欲?!

他——是不是吃了什么迷药,还是——

“我没发烧!你摸我额头做什么!”啪地打掉她突兀地贴在自己额上的小手,他恼道:“你发什么呆啊?我不过问了你一个小问题而已!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而已!值得你这样的瞪着我吗!”

“可是——”

“你还有什么可是的啊!哼,女人!天底下的女人都像你这样的白痴吗?关飞还说你油嘴滑舌伶牙俐齿哩——你这样子呆呆傻傻的,哪里有他说的一点样子!”

他决定他受够了!与其在这里鸡同鸭讲,倒不如他放纵自己从进门来见到她便开始累积的情欲来得高兴!

双手将她往床里一推,他狠劲地扯开自己衣襟便要欺上去,但脑子中猛地忆起自己刚才的保证——

他无聊啊!

没事说这种话做什么!

双拳一握,他恨恨地瞪依然还陷在呆呆傻傻中的女子一眼,低吼了声,转身飞也似的走掉了!

砰!

木门狠劲的摔打声,让冯婴蓦地低叫了声。

他——

真的是那个情欲一来鲁夫猛鬼也似的关腾岳么?

如果,如果——

有些东西,难道真的要不一样了?!

她忍不住抱住头,大声地尖叫了出来。

....

阳光明媚,秋风和煦,又是难得的一日好天气哩。

忍不住有些困顿了的老眼眯了眯,想寻一处好地方懒上一会儿的午觉,但视线滑过处,他噫了声。

这几天来好常见的场景啊。

“大人,您在府中啊?”慢慢地走过去,他笑呵呵地打声招呼。

“这里是我的御赐府邸,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没好气地哼了声,关腾岳收回远眺湖畔的眼来,随意地点了个头,“七先生,你这几日也好闲在呢。”似乎他闲暇时也常常见到他慢吞吞地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呢。

“人老了嘛,能吃能喝就是福气,闲在是应该的。”毫不愧疚地对着自己的衣食父母说出这种话来,七先生面不改色地笑:“我打扰您了吗,大人?”

“无妨,只是在想——兵部的一些折子,你自便。”

关腾岳说得很是从容,却在七先生似笑非笑地故意将眼远眺向自己刚才注目的地方时,威严正直的板起的脸不觉有点微微发烫了。

可恶,他是主子,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

“大人,如果您有空,我倒有些府中的事正想同您说说哩。”

“府中的事你同关飞商量着办就好,不必问我意见的。”话如此。微踌躇了会儿,他还是假装随意地问道:“闲着也是闲着,七先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也快入冬了,我想趁着天气还暖的时候,将府中该修的地方修一下,免得等过年后来不及。”

“过年后什么来不及?”他随口问。

不是他想知道的事啊,不觉有点失望了。

“大人,您忘记了?来年三月是夫人的五十大寿,您不是说要请她来咱们府中,您与她主办贺寿事宜吗?”七先生提醒道,心底则在暗暗吃惊,他家的主子大人可是很少有如此心不在焉的情景呢——唔,难道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还是已经发生了?

老眼,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的湖畔,他暗地里再啊了声。

“是吗?我还真的差点忘记了呢。”手随便地摆一摆,关腾岳笑了声,收回出游的心神,“这事就劳烦您操心了。对了,关飞从老爷府中回来过没有?三弟明日成亲,贺礼他送去了吧?”

“昨日他匆匆回来过一趟,大人的贺礼今天我刚派人送了去,是上年您得胜回朝时皇上赐给您的那件红珊瑚八扇屏风。”

“哦,送去了就好,明日我得回府去。七先生,您若有空也去喝杯喜酒吧,三弟是您从小看大的,如今他也终于成家,对您也是感激的。”其实,从没说过,他与大哥以及幼弟的启蒙老师,正是这位七先生,他长大入朝为官、因战功而得了这座铜狮关府搬离家门独立后,这位老先生更是不辞辛苦地跟他出了来,这些年他长年在外,多亏了七先生与关飞为他打理家务,使他少了后顾之忧。

虽未明说,在他心目中,七先生却是同他的血亲长辈一般,他十分的敬重。

“我一个孤身老头子,要感激有什么用?不过我却是很开心呢!哎,想当初三公子刚刚学会走路时可就调皮得很呢,有一次竟然趁着奶娘一时不察、自己溜到了府中后院子里睡了个昏天黑地!害得咱们一找半天,吓得奶娘更是几乎以死谢罪呢——这似乎还是前几天的事呢,一转眼三公子竟然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哎,哎,真的是岁月催人老呢。”七先生无限唏嘘地叹笑了声,“光阴如此之快,说不定再过两天也就到了我老头子的寿尽之期了呢!”

“七先生说笑了,您精神矍铄,正是长寿之相,前头还有大好的日子等着您享福呢。”关腾岳难得放松了心情,衷心道,“有我在呢,我可不准地狱的阎王早早地请你过去喝茶!”

“人终有一死,或早或晚,只要心中无有牵挂,早晚都没关系。”七先生欣慰地笑道:“有你这份心,老头子就算明天死了也算不屈。不过,我心头还有一件未了之事呢,现在还真的不能去找阎王爷喝茶哩。”

“您还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定当为您尽力。”

“就是大人您的婚事啊!你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呢,我别的不想,只想等着喝你的一杯喜酒,要是老天仁慈,再让我如当初看你一样地再看大你的小少爷,我这辈子就真的心无遗憾啦!”

“七先生,您又开我玩笑,有哪家的千金会一时想不开地嫁我?”

“咱府的铁门栏已经被踢破了,这朝中上下家有未婚女儿的大臣哪一个不想与大人你攀上亲戚的?甚至,上次我听您的表兄不是说,要将他的异母妹子许你为妻吗?”

“翠亭?”他愣了下,而后失笑,“她还不过是十几岁的小丫头,我可娶不起她!”

“可论身份、论地位,也只有她才配得上您呢。”

“她太骄纵了,我若真的将她迎回府来,吃苦的可是你们呢。”想起那小妮子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性子,关腾岳干脆地摇头,“那日我去见我表兄还碰到了她!你猜她在做什么?学骑马!她平日里踏出屋门便是坐轿坐车,哪里敢骑马?我看她骑的那马还是我所见过最最温顺的呢,却被她狠抽了几十鞭子了!她还缠着我要骑我的狮子骢哩,我可是吓得拔脚就跑了。”他的爱驹可不是给女人随便乱碰的,那简直是对它的侮辱哩。

“谁叫她是金枝玉叶呢,自幼娇惯,性子自然有些乖张的。”七先生笑道,“我可是在说真的,大人,你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是男人都要成家立业的,这业您已立得算是顶天立地了,可真的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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