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婴海蓝(15)

可就算是他赏她鞭子给人瞧,她也不想要这楼子中所有的奴仆瞧到她赤身裸体的尴尬样啊!

“你闹什么别扭啊!”他火大地咬牙,索性不再费力地解她衫子上的锁扣,而是直接地一撕了事!

“呀!”紧紧按住身上已被他粗鲁地撕开的衫子,她鼓足勇气瞪着他冒火的黑眼,小声而坚定地说:“我坚持。我是女人,我很害羞的——”

“你很害羞的?!”这话请说给不知情的人去听吧!他可是深知她的“底细”的!“你哪里是我还没看过摸过的?你害哪门子的羞!”

又黑又瘦的面皮登时皱了起来,不假思索地抬起一只压住衫子的手,她啪地盖上他的大嘴巴!

立刻,明显隐忍不住的抽气声从楼子各处响起来。

他墨色的粗眉也迅速皱成了团,利眼往前后左右狠狠地一瞪,他拉下她的素手,轻声道:“你们没事做是不是?”

哄——

如那湖水中炸团的锦鲤一般地,一干看热闹的人一下子窜了个干干净净,似乎只一眨眼而已,偌大的主楼花厅里,只剩下了他与她,浑身是水都湿透了的男与女。

合眼,他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五味杂陈的各种滋昧,而后睁开眼,平静地望着她:“脱了衣服去洗一洗,不然着凉就麻烦了。”

她呆了下,有些不适应他的变脸绝技。

“你放心,我不会借机碰你。”她的迟疑,看进他的眼里,却是抗拒的同义词。叹口气,他拉着她微凉的手往后走,“我这里随时准备着热水,不然我不会拖你来的。”

她偷偷地撇撇嘴唇,自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来,便仰起脸笑嘻嘻地瞅着他,“也是哦,凭奴婢卑贱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来污了关大爷的高贵楼子的。”

“你——”他停下步子,静静望她笑嘻嘻的脸庞半晌,才低笑了声:“你果然是牙尖嘴利,向来不肯吃亏。”

“……”

“你看我的眼神又古怪了起来,为了什么原因?”他目不转睛地凝着她终于不再眯着的风眼儿,叹息似的再轻笑了声,“你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

她突然心神恍惚了下,而后迅速地低下头,不肯再看他,更不肯再被他看到自己的容颜。

“又生气了啊!”他却不在意地依然轻笑出声,拉着她继续往后走,“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你除了在我面前只会笑嘻嘻地油嘴滑舌之外,便是无动于衷地任我——求欢了,原来,你也是有常人的情绪、也是会恼会笑会开心会生气的呢。”

她却继续无语,任他拉着走。

“冯婴,冯婴。”他念了她的名字几遍,而后叹息,“我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你的逢迎,你明白吗?”

他要的不就是她的曲意承欢么,关她名字什么事!

忍不住想反驳,风从窗子拂过,她哆嗦了下。

他看进眼里,不再说话,而是微弯腰一把抱起了她,她挣扎了下,却更被他紧紧揽进了怀里。

少有的沉默突然出现在两个人之间。

又快步走了一会儿,她还没等看明白她现在到了哪里,眼前一花,身子被他放下,热的感觉,立刻让她吃惊地低喊了声,而后一个站不稳,她扑倒,热腾腾的水顿时扑入了她的眼口鼻耳。

啊——好难受!

她慌张地伸手乱拍,想从水中站起身来,却止不住脚底的滑溜总也站不住。

哈哈的爽朗笑声突然又传入她的耳朵,她的手随后终于抓住了某样支撑,忙借力从几乎淹到她颈子的热水里站稳了身子。

“哈,我忘记了,你个子太小了点,我这大木桶对你来说确实大了点。”

少见的懊恼浮现在她又黑又瘦而今却红彤彤的脸上,她凤眼含怨,狠狠地瞪过去。

“要不要我帮你拿个凳子啊?”他依然笑着,俯首望着只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的小女子,并没想起向来由他独享的大木桶而今却被人霸占了去,只握紧掌中的素手,他取笑她,“你实在是太矮了点啊,你不是很能吃饭的吗,那怎么长成这种样子啊?”

他以为人人都能像他一样地长成山一般的大块头啊!

气恼地想抽回自己的手来,却无论她如何的用力,总也扯不回被紧紧握住了的手。

“好啦,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笑着摇摇头,他主动松开了她的手,免得再扯下去会扯断她的骨头,然后慢斯条理地解起了自己湿重不堪的衣袍。

他他他——他想做什么啊他!

“你又在瞪我了啊。”他笑,手中动作不停,将他精壮的胸膛渐渐袒露在她的面前,“我刚才以为你给那群锦鲤吞掉了哩,见你老是不出水来,只好勉强自己下去找找看,哪里知道你竟然独自爬上岸跑掉了!”他突然恶狠狠地将脸贴向她,有些狰狞地扯动嘴角,“下次你若再敢这样,我就将你捆成粽子丢到湖里喂鱼!”

原来她爬上湖岸时,回头瞥到水中的那阵骚动——他竟然会去下水找她?!

心中莫名的一阵激荡,她愣了住,连他跃进木桶来也没在意。

“怎么,吓傻啦?”他好笑地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她的额,压低高壮的身躯,凑近她,笑道:“还有,我最好提醒你一句,湖中的锦鲤虽然看着肥大好看,但却是不能吃的。”

“为什么?”她呆呆仰起头,怔怔望着眼前的笑脸,喃喃地低语:“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表兄送我的啊,吃了它们总是不好同他交代。”他拉着她走到木桶的一侧,寻到桶里的台阶坐下,见她即使坐在最上层的台阶上也是摇摇晃晃地只能露出小脑袋来,便索性抱她侧坐在自己竖起的膝上,拿起水中的浮瓢挖水小心地浇到她的头上。

“为什么?”

“你怎么啦?刚才被我吓傻了吗?”他丢掉水瓢,摸摸她的额头,“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的,对我。”她推开拦在眼前的大掌,静静地看向他的笑脸。“你,为什么,会,这样的,对我。”

他愣住,漆黑的眼与她静静对峙,一时无语。

....

他初遇她,是在他醉酒狂乱、强忍情欲焚身之苦时。

那时猛地见到了在马厩饮水木槽里玩水自得其乐的她,他再也隐忍不住沸腾欲爆的情火,在见到她裸露在夜色里娇小的女子躯体时,便什么也不顾地强行将她覆在了自己火热的身下,即便明知自己醉醒后又要后悔,即便知道他又将害了一名无辜女子的一生,他却是什么也管不得了。

那一刻,他混乱的头脑里、他燥热的身躯里,他惟一还能支配的本能便是狂纵地寻求一时的欢愉!

其他的,他什么也理会不得了。

疯狂而极度欢愉的一夜啊,在他醒后,在他寻到她之前的每一天午夜梦回里,总是千遍百遍地来撕扯着他的心、他的身、他的魂。体内疯狂叫嚣着的焚身情火,吞噬他所有理智的无边欲望,让他夜夜不得安眠,日日不得宣泄,他怀疑,如果他再寻不到那如梦夜色里的女子,他是否会就此的血脉爆裂狂乱而亡?他若再不得到那给了他生平最大欢愉的女子,他是否就要陷入日日夜夜的疯狂之中、再也顾不得道德顾忌地残害了身边目所能及的所有女人?

他——或许真的会吧!

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吧,不忍心看他如此的受尽欲火的生死煎熬,更不忍心看他失去理智地狂乱放纵,他竟然真的寻到了她,寻到了那如梦夜色里的神秘女子。

竟然是女扮男装混在马厩里饲马的马奴!

那遥遥望过去,视线中那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身影,让他生平第一次地愤怒,生平第一次地犹豫。

她——怎能是她,怎可以是她!

他自少小时便养成的高傲,让他不屑拥有这样的女子——更何况她非是完璧之身啊!这于他来说,简直是对自己、对他高贵姓氏的侮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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