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婴海蓝(20)

“你!”

“我虽是人家的奴婢,可也是靠自己双手穿衣吃饭!你不过是靠着祖上的——”

啪——

马鞭抽在肉体上的清脆声响,让她愣了下,暂时停了话语。

啪——

背后传来的火燎触觉,让她慢慢转过瞪向娇娃的冷冷视线,呆呆看向了从她肩头飞掠而过的细细银光。

啪——

啪——她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那蛇似的银光由肩头绕过,清脆地抽在她的背上,耳边似乎还有焦急催促的熟悉话音,她却恍然未闻,只呆呆地瞅着银光轻盈地舞过她的肩头,结实地抽上她的后背。

很奇怪,这一刻,她竟然丝毫没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

好奇怪啊。

张开细白的唇瓣,她想问一问那不停挥鞭的男人是如何办到的,这鞭子竟然能从她的身前挥出,绕过她的肩头跑到她的背后,好奇怪啊!

迷惑的凤眼,慢慢望过去,视线里,近处却只有两只着黑靴的大脚——

她何时坐下来了?她怎么不知道?

迷惑的凤眼再往远处看去,见到的是不再玉树临风了的管家老爷正拼命地与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白白的面皮上是明白的恼火,似乎想跑过来骂她一顿,见她望过去,立刻张大了嘴,朝她大声地喊叫。

啊,或许不是在骂她,而是在狼狈地朝她解释吧!解释什么啊,她其实早就知道他的秘密啦,只是平日里想多捉弄捉弄他,多看一会儿他的美人儿脸而已——她真的是很喜欢看美人的哩!

笑嘻嘻地想朝管家老爷再扮个鬼脸,却怎样也扯不动似千斤重的嘴角,只好歉疚地眨一下自己的凤眼儿,算是赔罪——

慢慢地收回视线,已不见了那由肩头绕过的蛇似的银光,她疑惑地回头,看到她的小桂花糖正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纯挚的大眼调皮地看着她。她笑了声,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块桂花糖摊在掌心递过去,它却不再欢欢喜喜地来舔她的掌心了。

眼,轻轻凝着从小桂花糖颈子上潺潺不息涌出来的鲜红液体,她低叹似的啊了一声,举起手,将那颗桂花糖送进了自己的嘴唇里。

“我就说啊,人是不能相信承诺这回事的,小桂花糖你也不能相信我曾许给你的话耶!我说要好好地养大你,等你长大了,我放你自由,任你去飞纵小溪长河,任你去奔踏林海草原,任你去无拘无束,任你去自存逍遥,只当你是——可你看,你看,我食言了不是?就说啊,承诺是从来不存在的呢。”

手,温柔地抚上小桂花糖的纯挚大眼,她含糊地笑,唇中的糖渐渐融化,她却再也吃不出曾经最爱的甜甜滋味来。

耳中,突然传来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话语,极是的威严:“明晨之前不准起身,好好给我反省!看看你到底错在了哪里!”

错在了哪里啊——她错就错在不该忘掉了自己二十年的坚持,错就错在她不该相信了一个男人的承诺,错就错在——她丢掉了自己的心。

“女人之于男人来说,便是泄欲的工具嘛!”鲜红的液体淌到了她的身前,映出她又黑又瘦的小尖脸,她目不转睛看着她笑嘻嘻的脸,无限感慨地叹了声。

第八章:

或许是山中不知岁月深吧,她渐渐习惯了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竟然忘记了现在已是什么时候了?

是什么时节了呢?疑惑地抬头望天,深夜里的天是灰蒙蒙的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没有以往的月亮娘,没有一闪一闪的星子,有的,是渐渐洒下来的一片一片的雪花。

下雪了啊。

迟疑地伸出手,她接住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有些痴的凤眼,呆呆地看着。

“你这是何苦呢?”

她啊了声,只呆呆看着手里的雪渐渐消失,化成水滴滑出掌心去,再伸出手,却没有了雪。

“已经立冬了呢,今年的雪来得好早啊。”

她再迟疑了下,终于又抬起了头。

一片伞,遮住了她的视线,“爷狠下心来鞭打你,却是为了救你啊。”白白的面皮上,不再是熟悉的潇洒俊俏,而是认真的凝重神色,“你知道那位娇娃是什么来历吗?她——是当今皇帝的异母妹子,是正宫皇太后的独生爱女啊!她要你的小——”顿了下,关飞叹了声,“如果得罪了她,便是得罪了正宫皇太后——你也该听过宫中的传言吧,说是皇二子才是嫡出皇子,而当今的圣上乃是庶出,他的亲生母亲只是先皇的侧妃而已——”

“我都知道。”她淡淡一哼,细细的凤眼微瞥了他一眼,“如果因一件小事而造成两宫皇太后的不合,可不是什么朝廷或者是皇帝老爷的福气哩。”

“你——”

“虽然你们从没直接说过,可我也知关爷口中的那位‘表兄’便是当今的皇帝老爷,知道那位皇帝老爷的亲生母亲是关爷的亲姨娘,我还知道皇帝老爷能一登大宝也全是因为有关家的支持,还知道关爷今日虽然抽了我五鞭子,却是从那位骄纵的公主手里救下了我一条小命——不知道的是你们。”

真的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啊!

敬佩地看着她冷静的脸,关飞吃惊地瞪大了眼。

“你是来劝我别生气还是来同我解释关爷鞭我的缘故的?”哼了声,她推开他的伞,自得其乐地再度玩开了接雪花的游戏,“如果是这些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完全明了关爷鞭我的好心,也一点也没生气。”

“……”

如果不生气,她哪里会如此的——反常?

“或者,你还是来劝慰我,要我节哀顺变,小桂花糖虽然没了,但如果我想要,冉去要一匹也就是了——甚至这次可以得到关爷完全的同意,也可以任意去挑选我所喜欢的马儿?”

“……”

真的好佩服啊!她如何这样的会猜心的!

“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管家老爷。”她讽也似的一笑,瞥一眼身前早已干涸了的红,“小桂花糖死就死了,那只是它的命不够好,谁叫它不该来到这世界却偏偏要来?死了也好,否则长大了也是任人骑跨任人鞭打任人宰割!既然如此,死了或许是它的福气呢!”

关飞彻底呆住了,即便早知她常常语出惊人,但如此的——

不由咽了咽口水。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不再玉树临风的管家老爷?”

“……”才对她生了一点点的敬佩之心啊,顿时再次消失得不见踪影

“没有了吗?”好惋惜地瞅着管家老爷少见的张口结舌样,她笑嘻嘻地扮个鬼脸。“原本我还以为你会拿什么故事来哄一哄我哩。”

“我哪里会说什么故事!”

“你不会说故事啊!”又细细眯起的凤眼儿吃惊地瞪着神情似乎有些——狼狈?啊,是哀怨吧——她偷偷咽咽口水,好心地从怀里掏块帕子递过去:“管家老爷,您擦一擦吧!”

“我脸上又不脏,擦什么擦!”不再玉树临风的管家老爷狠狠拍开她的手,恼道:“冯姑娘!你到底是不是被爷气疯啦!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爷是不得不鞭你啊!是——”

“是人都有身不由己之处,关爷是人,更是朝堂上的人,是夹在权利斗争中稍有不甚便会惹来翻天覆地麻烦的人——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对吧?”她轻轻哼了声。

“原来你不光只是会油嘴滑舌哩。”她所思所想的,实在是远超时下女子们所能掌握的啊!

“管家老爷,你其实一直看不起我的油嘴滑舌是不是?”雪越下越大,伸手,不一刻便接了满满一捧的雪片,她笑嘻嘻地递过去。

“没有。”迟疑了下,关飞伸手接过她掌心的雪片来,看了好久,慢慢地握了住。

“你啊,就是像关爷一样,凡事太古板太严肃啦!你总想着我要这样,我要那样,可一旦真的要去实行起来,却总是会顾虑重重,会不由自主地先把最糟糕的结果设想出来——加上心又太软,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在原地踏步,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什么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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