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筝(3)

“放心,这里只是我‘金屋藏娇’的一间宅子罢了。”他将她扯进电梯,按下楼层钮,“这幺久不见,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聊一聊。”终究“夫妻”一场,不是吗?

“我想,不用了吧?”她依然是这淡淡的一句,身形轻轻后移两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体温。

“不,我倒是很有兴趣。”他不允许她的退让,长腿一跨,便将她围在狭窄的角落,“你变得胆小了,这可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大胆的女人--方筝。”

“是人,总会变的。”方筝依然淡淡的,伸手移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雷诺,请你放尊重一点!”他已经不是她的“丈夫”,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早已随着那九十万现金断得干干净净。

“尊重!”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如何才算是对你的‘尊重’?是不是要我付你出场的钟点费才算是对你的尊重呀?”他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皮夹来往她手中重重一塞,“满意我对你的‘尊重’了吗?”

“作为一名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你不应该耍孩子脾气。”素手一递,将手中的皮夹重放回他的衣兜,方筝微仰头望他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就如您雷大总裁一心想称霸商场一样,我这辈子的心愿是平平凡凡、安安稳稳地活到生命自然终止的那一刻。这虽然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但却是属于我个人选择的自由。”她从不认为胸无大志有什幺不对的。

“很好。”他扯她出电梯,大掌紧紧攥住她的素手,拉她步入他“金屋藏娇”之地。“你想怎样生活确实与我没有一点的关系,我很抱歉干涉了你的‘人生观’。”

“我可以走了吗?”她没有兴趣参观他“金屋藏娇”的豪宅。

“反正你也来了,不坐一坐就走,岂不是显得我不懂一点的待客之道?”他将她推入沙发,“要喝点什幺?香槟?红酒?哦,你现在应该爱喝路易十三才是。”他从酒柜中随手拎出一瓶来,在她眼前轻轻晃上一晃,“尝尝我这藏了十几年的路易十三与你们夜总会的有什幺区别。”

“谢谢,我想我们那里的不过是哄骗客人玩玩的劣质酒罢了,自然比不上您这里的珍藏。”她接过盛满酒液的高脚水晶杯来,细细地看那杯上的花纹,却一口也没喝。

“怎幺不尝尝?”他强迫她将杯子凑近红唇,“喝一口呀!”

“不好意思,我没有喝酒的心情。”她扭头避开那扑鼻的酒味,“你不是说有事要同我说吗?时间不早了,我最好回去时还能来得及赶上打下班卡。”

“急什幺?大不了我补偿你的损失。”黑眸里渐渐凝聚薄薄的怒气,他握着她的手一口饮尽她杯中的烈酒,“看在我曾经是你‘前夫’的分上,给我一个叙旧的机会不为过吧?”她难道就这幺想逃离他!

“如果你真的有事要说,请你快一点。”他已经没有了羞辱她的资格。

“两年前,我祖母又有一份遗嘱公开。”他放开她的手,仰身靠坐在她身边,皱眉,“她命令我在三十五岁以前必须和我的‘妻子’孕育出雷氏的下一代,否则雷氏一半的产业将无偿赠送给社会慈善机构。”该死的老太婆!已经化成灰了还不肯放过他!

“这事你应该与你的妻子去说。”方筝弹弹自己的指甲,依然淡淡的。

“我的‘妻子’是谁?”他抓过她圆润的素手来细细把玩,“当初在我祖母面前磕头端茶的‘孙媳妇’可是你方筝小姐--希望你还记得。”她是他祖母惟一承认的雷氏媳妇。

“只怕要让雷先生失望了,希望你也记得我是吃哪一行饭的。”方筝抽回手来,看也不看身边的人一眼,“既然要吃这一行饭,我早已绝了生育的可能性。”

“我可以再给你一大笔钱,只要你能为我生下一个孩子。”他以为她在耍心机,只冷冷一哼。

“我也希望如此,有钱可赚谁不喜欢?可是非常抱歉,我这辈子早已绝了生育的能力。”声音平平淡谈,听不出喜与悲。

“你说什幺?!”雷诺一下子坐直身躯,大掌狠狠掐住方筝的双肩,“你有种再说一遍!”

“我早已绝了生育的可能。”她抬头迎着他喷火的双眼,一字一字地重复。

“你!”他狠狠一推,将她推倒在宽硕的沙发上,额上青筋贲起,“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雷先生,您刚才不是已经知道我很‘喜欢钱’?既然如此,为了金钱,我自然会‘全力以赴’--您说是不是?”淡然的眸子淡淡地凝望头顶的天花板。平淡的话语,依然无一丝的起伏。

“你--我不信!我不信!”他发疯般地将她深深压进沙发,双眸炽狂,“我绝对不信!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他要将她关起来,直到她怀上他的骨肉!

“雷先生,如果您打算留我过夜,我或许应该先提醒您一下。”她理也不理他疯狂落在她身上的吻,语音依然平平淡淡,“上星期我刚刚做手术修补了那片薄薄的膜,所以我的‘第一次’很贵的。当然您有的是钱,自然是不在乎多掏那幺几块钱的。”

疯狂的举动因为这句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而止。

他冷冷看着身下的女子,竟然有了大笑的冲动。

他刚才为什幺会心痛?他刚才为什幺会为这个一点也不值得可怜的女人感到心如刀绞?

他根本不在乎他祖母的那狗屁遗嘱!雷氏就算减少了一半的产业又如何?他有能力将雷氏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自然也有能力再重新来过一回!他根本不在乎他手中有多少的产业!就算他身无分文了,只要给他时间,他依然会是雷诺!他依然会是商场上呼风唤雨的雷诺!

他心痛,他心如刀绞,为的却是--这个不配称为“女人”的女人!

他心中在想些什幺乱七八糟的!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这个女人。根本不配他为她心痛,根本不值得他为她心如刀绞。

“你走吧。”心灰,所以意冷。他无力地站起身,走到远远的另一端。他再也不想看到她,因为,她让他作呕。

她静静地坐起身子,慢慢地将身上凌乱的衣服重新穿好,缓缓地站起,轻轻地走到门口,手握门柄,深吸一口气,又转向他,“就算你没有做,我的车资您也得象征地给点儿吧?”

他依然垂着头,从皮夹里抽出厚厚的一叠钱,拍了拍;他轻轻地一笑,手一扬,泄愤似的朝她漫天拋撒过来。

她耸耸肩,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张来,用指尖轻轻一弹,送上一个响吻,“谢了!”

“滚--”

......

十指,插进发间;浓眉,紧紧蹙起;眼眸,无神闭合;牙齿,咯咯作响。

上天今日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明明早已遗忘的过去,明明早已刻意遗忘的过去,他何苦去想起?他何苦!

整齐的浓发猛地被拨乱,紧闭的唇猛地溢出刺目的殷红。

五年前见她的第一眼,他不就知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了吗?

她拜金、她有心机,她为了那幺一点点钱,不是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纯洁的身子了吗?

她,花言巧语;她,心机深沉;她,容貌普通;她,出身低微;她、她根本没有一丝的可取之处!她根本只是一个惟利是图、拜金的卑贱女子!

她哪里值得他去看上一眼?!

他是怎幺了,为什幺时间早已过了五年,他竟然还能够一眼认出她的身形来?他甚至还没有见到她的正面,他甚至瞥也没瞥到她根本让人记不住的脸庞!他从哪里来的直觉,竟然会在随意的一瞥中一眼认出她的身形来?!这世上,身形相似的人何止千万!

他发什幺疯!他--何苦,何苦?

给我九十万,我可以嫁给你。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很喜欢金钱吗?

要吃这一行的饭,我早已绝了生育的可能。

绝了生育的可能--

他一直明白她是怎样的人,他一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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