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风蕊(三千阁之一)(12)

沉寂的银翅蛊,一旦找到蛊主,在其寿命尽绝之前,绝对不会让蛊主死亡。

风摇蕊体内的蛊毒,正施展全力地护住她心脉体温,而驱使被茧壳渗入的王尧东竭力前游,寻找陆地位置的银白光丝将他们引到海水暗流之中,让王尧东省去大半体力,半浮半游地在海中飘荡。

与拥有血丝保护的蛊主不同的是,身为护卫者的王尧东昏昏沉沉,他莫名地感到意识不清,而迷迷糊糊地只晓得要往前游去。除了拥住风摇蕊的一只手臂之外,他的另一只手不断拨开水流,双脚也不停弯曲再展直,将身体推前再推前,意识已经失去了,身体依然机械般地运作。

银白光丝仿佛绵延千里,牵引王尧东奋泳而去。

他怀里的风摇蕊,依然静静沉睡。

牡丹头牌旁的小侍女,已经关在房里两天不出了。

每次送膳食进去,就会看见她双目红肿、血丝满布地出来,拿了托盘,看著来人,沙哑地问:“风大姊呢?”

得到的回答如果是“还未有消息”,她的眼泪就刷地流下,抽抽噎噎地转身关门,还落了锁;如果得到的回答是“已在全力搜救”,她就会哇地一声哭出来,然後把装了白饭的碗拿走,把装满菜的托盘再递回来人手中,仿佛只要填饱肚子得到哭泣的体力和水分就可以;而如果得到的回答是“已有眉目了,估计再一会儿就能有下落”,她就眨巴著那双眼睛,盯著盯著盯著,直到来人受不了她期盼的眼神,托盘丢了立刻跑人。

以上的情况只发生在王家侍卫来送膳食、并且告知目前寻找进度的时候;而当曾老板派人来时,小侍女则是另一个反应——

“来人啊!给我乱棍打出去!”

哭到沙哑的声音拔高了依然很响亮,她一尖叫起来,王家侍卫立刻就会出现,提起企图恐吓小侍女放低音量的曾家下人的後领,像抓小狗一样拎走。

为此,曾老板气急败坏地来过一趟。

“你这个没破处的小鬼,老板我要你来伺候一顿饭,你鬼嚷什么?”

“你把我们牡丹头牌弄丢了,还敢来叫嚣!”

“风摇蕊又不是在我手中弄丢的,你三千阁收了老板我五百万银子,走脱了一个牡丹头牌,你身为她的侍女,不是应该来替吗?”

“牡丹头牌是你能随意叫唤的吗?”小侍女气得脸颊都红了,高声骂道:“待咱们回了长安,曾老板再去向疼惜风姊姊的那些高官富商们解释,为什么出一趟海,居然就把咱三千阁的头牌弄丢了?”

“弄、弄丢……”曾老板一想到对风摇蕊厚爱有加的诸位高官商贾,突然头皮发麻,急忙撇清。“风摇蕊是自己坠海的!可不关我的事!”

“没有你到处风流造孽,上船前也不检查随行人员,风姊姊会被推下海去?”

小侍女怒极狠瞪,那小兽似的凌厉光芒,让曾老板心生不安。“我……那个贱人自己随意乱来,也不能怪我……”

“哼!”小侍女冷笑地一甩袖,“曾老板便这么和阁里姊妹解释吧!弄丢了咱三千阁的女子,那长安的城门,不知道曾老板是不是还跨得进去!”

随後便不再理会曾老板狼狈不堪的脸色,扬声丢下一句。

“曾老板请回您舱里休息吧!”

曾老板的脸色坏到不能再坏了。被三千阁拒於门外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商圈,到时候,那些能在三千阁里议事谈商的同行们,就再也不会找他随行,而能在大佬身边谈笑伺候的十二金钗更会将他列为拒绝往来,一想到曾记银楼的生意将会因为被三千阁拒於门外而产生庞大的负面影响,曾老板也不敢再高压叫骂了。

能将牡丹头牌请出海来的优越感,让他一下子忘记了,三千阁在长安的影响力……

被三千阁拒於门外,等於也被官场及商场都踢出圈子了。

曾老板脸色惨白得像泡水尸体,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舱里。

撇开小侍女因悲愤而激生勇气、吵架得了胜仗的一幕不管,在脱离暴风圈、风和日丽的汪洋里,东海船运的人正倾尽全力搜寻著追著美人落海、至今仍下落不明的顶头上司王尧东。

将主子保护到不见人影的王家侍卫们,没一个人有好脸色。

放出飞鹰传递消息;按海图回溯往来的路径回头搜救:人员轮流休息小眠一番再投入寻找工作;同时,身为贴身护卫的康虎也将王尧东几个商业副手接上船来商议工作,订定主子暂时不在的行程内一切公事……

而等船到了原订要放曾老板一行人下船的小岛时,王家侍卫便将曾老板一行人全请下船。

“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们放在这里!三千阁的牡丹头牌还没找回来!”

“曾老板,搜寻风姑娘的工作已经在进行,接下来船将回到正常航路,与曾老板游玩的路线不符。”

“那怎么能把我赶下船?”

“曾老板原本就该在此岛码头落脚。”

“但、但是那小侍女呢?”曾老板不干示弱,扬手一指船边俯视他的小侍女。

“那位姑娘由我东海船运照顾,将亲自送回三千阁,不劳曾老板忧心。”

“但、但是弄丢了牡丹头牌……我、我曾记银楼的事业……”

“这不是王家能帮上忙的事。”将他送下船的侍卫头领一脸的不冷不热,微一摆手。“请!”

“我、我……”

不顾曾老板哭丧著一张衰脸,王家侍卫头领登船走人。

当大船随著海流走远时,被留在码头的曾老板为了自己的富贵生活即将消失,而悲惨地大哭起来。

後头跟著的曾家奴仆,则已经在打算自己的後路。例如该怎么跟三千阁当家的艳姐儿加油添醋地撇清、以示自己与弄丢牡丹头牌一事无关……唉!这年头,奴才跟错了主子,比女人嫁错了老公还惨啊!

於是,一群人在码头边上长吁短叹了起来。

远在三个岛外的浅滩上,被海浪冲上白沙地的一男一女,还昏迷不醒。

一身湿淋淋的女子即使容颜憔悴,依然不减其丽色。

那眼贴在她身上的衣料,将她姣好胴体的诱人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浅浅的呼吸起伏仿佛随时要睁开眼睛,那灵动的目光将要望向这接纳了他们的小岛。

相对於女子的毫发无伤,那将女子拥在怀里保护妥切的男人,就显得狼狈不堪了。

磨著沙子、擦到礁石甚至撞到漂浮海上的浮木,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有些惨烈,所幸都不是深割的伤痕,於是上了岸也慢慢收口,血是不留了,但却会极痛。然而庆幸的是,男人并没有醒来面对这些伤。

比起外在伤痕,对男人而言,真正困扰他的,反而是因为长时间无意识地奋力游泳而造成的肌肉酸痛和轻微拉伤吧?

即使男人武术根骨极好,也禁不起在暴风雨侵袭的大海中奋游之後而产生的惊人酸痛。

再次庆幸,上岸两天了,男人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但是那美丽的女人醒了。

她眨了眨眼,先是困惑,再是惊讶,而在看清紧搂自己的人是谁之後,她更是感到错愕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与她会一起漂流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但他们还活著……为此,风摇蕊叹息了。

能活著是好事,但一起漂流到这陌生地方却不是好事;更糟的是,显然他们是遇难了。没办法和船上护卫联络的话,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要怎么在这地方活下去?

而这男人……

风摇蕊仔细地看著王尧东。他似乎很累很累,而且身上好多伤……

她抚摸著他横搂著她蛮腰的结实手臂。

这个男人,把她紧紧地护著呢……他没有丢下她。

风摇蕊低下头,彷佛笑了,又彷佛哭了。她落下一个吻,在男人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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