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叶猪答……不是不是，叶思答从便利店里出来了，手上并没有端着关东煮，而是拿了一瓶酒。

一整瓶，洋酒。

高冷忍不住“哟呵”了一声：“小样，还学会喝酒了？”

事实上，她高估了叶思答。

叶思答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过。这种情绪很奇妙，让他想紧紧拥抱那个一直在逗自己笑的傻帽，又在一瞬间之后，想要杀了祁霖，顺便也将他开个膛，挫骨扬灰。

他的内心时而温暖，时而阴郁，让人十分烦恼。

于是他想起了市局的前辈们，包括苏大爷。都说过的一句话。

——“何以解忧，唯有哈尔滨小麦王、青岛纯酿、人头马、泸州老窖、红星二锅头。”

又于是，深更半夜，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河边长椅上，喝酒。

当高冷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次喝酒的叶思答，已经吹了小半瓶伏特加。

“靠？？？”高冷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真他妈牛逼啊，小半瓶都没了！

她赶紧从灌木丛后边站起来，小跑几步也来到了河边。

“咳。”高冷故意咳嗽两声，试图假装偶遇，“这哪来的医用酒精味儿？嗯？老叶？”

叶思答坐在那，双肘放在膝盖上，一手拿着摘下来的眼镜，一手揉着眉心。

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眯着眼睛抬起了头。

啊……果然何以解忧，唯有喝酒，这么快就产生了想要的幻觉。

高冷见他这个模样，估摸着他是喝多了。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干嘛？当街灌伏特加？你以为这里是莫斯科街头呢？”

叶思答不语，就这么仰头看着她，片刻之后，突然笑了出来。

高冷不由愣了。

他很少笑的这么开心。

还真是……

喝多了啊！(??□′)?︵┻━┻

她暂时不去理会又亮了的电子表，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说，还清醒吗？”

叶思答笑着点点头：“嗯。”

高冷在他身边坐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行，那我考考你。”她指着手电筒的光束，严肃的道，“你顺着这柱子爬上去。”

叶思答看了看手电，又看了看她，拒绝了。

“不行。”他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如果你关掉手电筒，我会掉下来。”

他说罢，又垂下头，低声道。

“这个笑话你讲过……我记得。”

啊……记性不错。

高冷沉默片刻，站起身道：“行了，别喝了，回家吧。要不明天报纸头条就是：英俊男子醉酒冻死路边，经查系市局鉴证科科草——多丢人呢？”

而叶思答仿佛没听见，一动不动。

“怎么啦？”她关切的道，“要不我扶你？”

本以为按照老叶的尿性，他会自己站起来，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仰起头，靠在椅子靠背上，说了声：“……好。”

于是高冷把他扶了起来。

说是扶起来，还不如说，她一头钻进了他怀里。

“你小心啊，我跟你说你克制一点，喝醉了以后脚下都没准，你看成龙演的醉拳没有，真的和喝醉之后一模一样。”

听着怀里的少女不停絮叨，叶思答再一次觉得喝酒真好。

——还能在幻觉里，抱抱她。

第13章 重置

终于七拐八拐的回到了家。

其实扛一个喝醉酒的人回家，也没有很累，电视里演的扛麻袋都是假的吧？

高冷站在叶思答家门前，捏了捏他的手：“老叶？老叶你醒着吧？你带钥匙没有？放哪了？”

叶思答指了指胸前的口袋。

高冷将手伸进去，拿出了钱包、电影票根、和糖纸。

“……你别驴我啊，钥匙呢？”她举着这三样，抬起头，冲他皱了皱眉。

叶思答依然指着胸前的，补充道：“里面的口袋。”

啊，原来这件外套还有内兜啊！

她想把手伸进他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却发现这样的体位根本做不到。

于是她“啧”了一声，把他搭自己在肩上的手抬起来，按到了身后的墙上。

“扶好了啊。”她叮嘱了一句，便伸手去翻钥匙。

深更半夜，楼道里，孤男寡女，壁咚，这女的还在人家衣服里摸来摸去。

如果让哪个不知情的邻居看到，怕是要向管理员03举报。

此时的叶思答，稍稍有些醒酒，也意识到这并不是幻觉。

他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少女，非常理解祁霖。

高冷并不知道，自己扛回来的老叶，并没有醉的那么厉害，他完全可以自己走路，也可以自己拿钥匙开门，更可以自己脱衣服上床钻被窝。

她给他盖上被子，床头柜放了一杯水，想了想，还准备了塑料袋。

“夜里醒来的话，记得喝水，想吐的话，就吐这里。”她拎起塑料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记住了吗？”

“……”他不吭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每一根睫毛都刻在眼睛里。

这人啊，喝醉了以后，眼神还真奇怪。

高冷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又想起了他在跳楼机顶端说的那句话。

她低声骂了句“妈的”，心一横，一伸手把灯关了。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看不见对方的眼神，感觉好多了。

“你睡吧，我回去了。”

高冷站起来，刚迈出几步，便被床边的小矮桌撞到了小腿。

“卧槽！”

她眼前一白，感觉自己的迎面骨瞬间粉碎，一个没站住，摔倒在——

床上。

不偏不倚，正好趴在叶思答旁边。

马勒戈壁，夜盲害人，回去一定要拿胡萝卜当饭吃！

也许是室内不通风，他身上的酒味格外明显，混合着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竟然十分好闻。

高冷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尴尬的把手伸向灯的方向：“那个，还是开一下灯，我走了你再关，我实在是看不——”

她说到一半，突然刹住闸。

因为这一伸手，灯没摸到，反而触手一片温热，明显是个人。

高冷石化了。

她的手指正好摸在叶思答的喉结上，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

艹。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叶思答说话了。

“抱歉，今天……吓到你了。”他的声音有些闷，可能是被高冷一巴掌糊在脖子上的原因。

“我觉得，今天我确实在生气，但不是因为你。”他顿了顿，低声道，“……因为我看到了问询室的监控录像。”

问询室的……监控录像？

高冷懵了一下，有点懂了。

问询室里发生了什么呢，总不是她被祁霖大变活人吓得够呛吧？

那就只有……

麻了个蛋！祁腰子这个狗比！

“我又想了想，这不是生气。”叶思答苦笑了一声，又说，“这大概……叫做嫉妒吧。”

“我嫉妒那家伙爱笑，嫉妒他能听懂你的笑话。可我很迟钝，过了那么久才明白，原来你一直想让我开心，在逗我笑。”

他转过头，在黑暗中看着身旁趴着的少女，声音有些哑。

“如果是他，你也许不会这么累了。”

说的是呢。

可是老叶，祁腰子虽然爱笑，可他的笑容是真是假，我实在不好说。而你，就算听到冷笑话，也还是对我笑了，这样真心的笑容，我更喜欢啊。

但高冷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发现事情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妈的！早知道就应该多给老叶刷几个笑话，速战速决的收集满二十个笑容，然后走人。

她悄悄看了一眼电子表上的十九道亮光，无声了叹了口气。

叶思答沉默许久，又说：“谢谢，你出现之后，我才懂得，什么是开心。”

嗯，这真是对一个相声演员最棒的肯定。

但高冷实在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