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烟不渡[先婚后爱](11)

作者:银河客 阅读记录

季严凛的视线就是这时候慢慢落过来的,他就坐着窗口,身后是半开的红梅,像是她的到来扰了他赏梅似的,眸色带着刚抽离出来的寂静与幽深。

视线相触,牧念河脚步倏的停顿,慢了前面带路佣人半拍。

“这是我们的设计师牧念河,您有额外的要求可以继续和她沟通。”

朱玉见她来了,终于松了口气,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这顶级豪门就是不一样,一个特助的追问都让她难以招架。那主事儿的更像个煞神,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睨着,看的人压力倍增。

如此,牧念河被迫坐在背对窗户的位置,季严凛身前。

虽有隐隐的如芒在背之感,但她未着多想,轻声询问朱玉聊到了哪一步,便拿出准备好的图纸给特助递了过去。

特助将图纸递给齐戌,他哗哗翻动带出响来,牧念河打眼瞧过去,心里有了基本的认知。

这齐家三爷和二爷大约是一种类型的人。

“你拿过什么设计奖么?和国外知名的园林设计师相比有哪些优势?”

齐戌看不懂图,但他懂title,要他付钱这钱就必须花的值。

这下连朱玉都有点憋不住笑了。

牧念河是谁,是当代园林大师方景尘的关门弟子。那方景尘可是享誉国际的园林艺术大师,精通融贯中西设计风格,外国人上赶着来看方景尘艺术展,牧念河若不是干了这一行,只怕就是第二个方景尘。

牧念河倒是没想报老师的名号,原因也简单,齐戌或许听不懂。

“去年,港区陈黄老夫人的墓碑是我设计的。”牧念河声音很轻,用齐戌能听懂的话解释。

她眸色盈盈,不卑不亢,果然这句话一出,齐戌放下了手里的图纸,季严凛也将棋子儿扔回棋盒,打眼看过来。

“也是去年中旬,陈老先生相继离世,陈家再次联系了我。”

墓碑设计这一行不好说什么长久合作,但能让港区的顶级豪门合作两次,就足够说明她的实力。

“齐三先生,还要继续么?”她抬眸,语气淡淡。

“咳,不必,我相信牧小姐的能力。”

牧念河点点头,开始解释她的绘图。

业务员一般只能聊大概规划定主题,但设计师却能就规划挖需求,切中人心。

齐戌听着听着不由得直起身子,正色起来:“山水雕刻听起来不错,老爷子生前最爱山水,奈何忙的很,倒是很少去。”

牧念河垂眸,表示赞同。大多数人的墓碑设计不外乎这几种思路,生前在意、生前成就或生前懊悔,终归主旨就是一个——了却遗憾,而这也是她干这行的初心。

后半截全程由齐戌主导提要求,牧念河记录,没一会儿大致的设计方案就出来了。

“如果齐三先生同意,我们就按这个思路出设计稿,过几天朱玉姐会再与您联系。”

“没问题,多谢二位。”

齐戌礼貌伸手,打算送走她们,牧念河的手刚要落上去,只听身后声音幽幽传来:

“我也想约一块墓碑设计。”

“牧小姐可否赏脸?”

第08章

从齐家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多,夕阳西下,落霞在天边映出绚丽而浓墨的橘色。

朱玉有事儿打车先走了,她不顺路,准备自己顺着大路下去坐公交。只是这路程确实遥远,等她到了公交站,发现来这里的最后一班班车已经停发了,连出租都没人接单。

正想着怎么办,身后传来一道短促的“滴滴”声。

车门一开一关,是上次给季严凛开车的司机。

王叔朝她略微躬身,客气道:“牧设计师,天马上黑了,这里据市区远,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谢谢,我已经在打车了,司机很快来。”牧念河有些尴尬,拒绝了。

司机看懂她的神色,又想到临出发时先生的叮嘱,不禁尴尬的呵笑了下,解释道:“先生让我告诉您,他不在车上。”

见她还僵着,又道:“先生叮嘱这只是对恩师孙女的照顾,牧小姐不必有负担。”

牧念河语塞,下意识凝眸看向车里,有种心思被戳破的窘然与羞赧。

刚才在齐家她确实答应了合作,但那是因为墓碑的主人是祖父的旧友季老爷子,若是旁的季家人,她大约不会答应。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防备他,眼下是他的示好么?

司机见她似有动摇,立马做了个“请”的动作,礼貌得体:“牧小姐,上车吧,送完您我今天的工作也算结束了。”

上次她不愿上季严凛的车,这位略有年迈的司机就是这幅恭谨微躬的样子。

人都逼到眼跟前,一时不好拒绝。她认命的看了眼手机,发现近二十分钟了,还是没有司机接单,于是试探的问:“季先生...真不在车上?”

司机失笑,连忙摇头,“先生还有事要谈,今儿大约不走了。”

牧念河点头:“...那行吧。”

确认人上了车,季严凛这才拿掉耳机,从烟匣里抽出支烟。

没一会儿,齐戌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份文件。

“牧念河啊,我说这姓怎么这么熟,刚刚一查才发现竟然是牧回白的女儿。上个月那人还托人搭关系联系了我们,说是东面的楼盘,也想参与竞标,真是分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季严凛猜到齐戌迟早去查牧念河。

他站在窗前,拢着手点烟,撩起眼看向发小,“牧回白还想做工程承包?”

“是啊,当年牧回白因为偷工减料被竞争对手曝光,没几天就被折腾的破了产,虽然没造成什么伤亡,却也活活气死了他的老爹老娘,如今竟然还想着东山再起,也是雄心不死。”齐戌把文件往案几上一扔,当笑话一般讲着,“诶,听说当初他还带着牧念河上过酒局,明摆着想卖女儿,好像牧老爷子和老夫人就是为着这事儿被气的病发身亡了,啧啧,可惜了。”

牧家的事儿京圈顶层里都有所耳闻,当年牧家也算是爬到了一定的高度,再加上牧老爷子及夫人伉俪在艺术届的地位,牧家破产一事多少有人关注。只是没想到,这家人这六年没什么消息,再次出现竟是牧家从不露面的大女儿带来的。

齐戌话中带着不屑一顾的调侃,季严凛没说话,眸色沉沉的抽着烟。

当年牧家破产,他并不在,也偏偏只那时候不在。

会客厅氤氲着淡淡的烟味,饼已经抛出去了,却没人上钩,齐戌揣不透季严凛想什么,一双狐狸眼在季严凛身上晃悠,干脆自己继续讲下去,“不过,二哥你猜这次帮牧回白搭关系的是谁?”

季严凛双指夹着烟,猩红烟点在他指尖忽明忽暗,懒得猜,扬了扬手,示意他继续。

齐戌笑了笑,眼里带着些试探,“上个月,奇家的公子奇雩搭了杜家的关系见了我一面,说这是他老丈人,老丈人开了口,他不得不走个过场。求人帮忙还心不在焉,你说好笑不好笑?这忙,你说这忙我帮还是不帮?”

齐戌原本没把这点子小事放在心上,但今天这位牧小姐的到来,和季严凛的反应,倒让他很难再将牧家的事儿当小事儿。

季老爷子原本的碑出现了轻微的裂痕,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至于季严凛这么急吼吼的找设计师么?

多年商界沉浮,人心猜忌,齐戌敏锐的察觉了其中的变化。眼下齐家老爷子骤然离世,他明面上是得了话事权,但能不能抓稳还两说,季齐两家联姻促成在即,他不得不小心些。

季严凛转着银质打火机的手一顿,眯了眯眼。白色浓雾浮动在两个男人之间,竟谁都看不清谁的意图。

人在利益面前,没有纯粹的发小这一说。他的一举一动于齐戌而言早就不再单纯,而是利益盘根错节间产生微妙变化的征兆。

北季南齐,注定亦敌亦友。

季严凛不由得轻笑,看来今天帮齐三在齐家站台,除却祭奠齐老爷子,倒是凭白浪费了半晌的时日,竟试探到他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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