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烟不渡[先婚后爱](67)

作者:银河客 阅读记录

她这副样子出现在陈家,怕是要给季家丢人。

现在她觉得自己的担心反倒多此一举。

她上挑的眉眼在三米之外的男人身上淡淡转过,哼笑。

装什么装,她都瞧见了,看着清风霁月,实则放浪形骸。

百年世家蕴养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牧念河一口气冲到二楼,护士刚从病房里出来。

“您好,打扰一下,我先生怎么样了?”

“您说季先生还是方先生?”那护士上下打量她。

“季先生。”她应声。

“原来是季太太。”护士小姐立刻微微躬身,应她:“季先生伤的不重,只有一些轻微脑震荡。”

“他醒了吗?”

护士小姐答:“暂时还没有,季先生长期疲劳,身体高负荷运转太久,现在还在睡。您可以在休息间等待,大约两个小时,季先生就能转醒。”

“好,谢谢。”牧念河连连点头。

牧念河被护士小姐引到了一间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是一间观察室,和病房只有一门之隔。

观察室的门上半部分是透明玻璃,从玻璃窗看过去,就能看见正对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季严凛。

牧念河指尖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她看见季严凛面色苍白,嘴角和颧骨位置有些肿,头上绑着绷带,脸上其他地方都有些轻微的擦伤,从额角蔓延至下颌。

牧念河垫脚看,发现他的腿好像也受伤了,那条腿被高高架起来,已经打上厚重的石膏。

季严凛少有如此破碎的模样,他一向是游刃有余的,哪怕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人,哪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呢?

在等待的两个小时里,牧念河在心里将撞过来的司机狠狠的,来来回回骂了百十遍,骂完又再次感恩老天,万幸,万幸他没大事。

后来实在担心,她悄悄推开休息室的门,在靠近季严凛病床的一张小沙发上坐下,听着他的点滴声,慢慢的,困意袭来,终于合上眼睛。

季槐清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又不想上去打扰二嫂和二哥团聚,一个人在陈家私人医院楼下溜达。

快九点的时候,齐司辛那头终于得了消息。

大清晨的,她声音叽里哇啦,惊奇的说她小叔昨夜在港区出车祸了,整个齐家都乱成一锅粥了。

齐思辛:“我二叔他们已经在接手集团的事儿,还派了人来港区,就想知道小叔人还在不在。”

季槐清正愁没人说话,随处找了条长椅坐下。

她裹紧大衣,叹气:“实不相瞒,昨晚我二哥也车祸了。”

这要比齐戌车祸更炸裂,齐司辛睡意一下子全没了,直起身子:“WTF?念河知道吗?要不要接上她过去?”

季槐清呵笑了声:“人早来了。昨天半夜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私人飞机,载她去港区。”

电话那头滞了一下,齐司辛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原来如此,行,当我没说,我又自作多情了。”

“哎,我是不那意思啊。”季槐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得,是不是那意思都没什么,反正她也不把我当朋友,有事也不会跟我说。”

齐思辛的脾气倔起来也十分的倔,季槐清无奈,又想到飞机上的一幕,不禁开口:

“你也别在这事儿上怪她了。昨儿我二哥是和念河打着电话出的车祸,砰地一声之后电话就断了,是生是死都不清楚,我听着都要吓死了,更别说她一个亲身经历的。我没去之前,都不知道她怎么扛过来的。”

季槐清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玉兰花上,生平第一次觉出什么叫宿命。

齐司辛听着这话头儿,默了瞬,最终哑然道:“你想说什么?”

苦笑着:“我没想说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俩命都挺苦的。”

第45章

睡梦中, 牧念河回到了十七岁,第一次见到季严凛的那个夏天。

那天她正因祖母做主将她的裙子给了另一个孩子而生气,也在同一天, 季老爷子带着季严凛来家里做客。

少年身如劲松长竹般挺拔, 眉眼桀骜凌厉, 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性子。

牧念河礼貌的朝他们点点头, 叫了声“爷爷好,哥哥好”,便独自回了房间。

她的性子孤僻, 逢年过节走亲戚从不主动开口,身边的人早已习惯,一时大家都没说什么。

关上门,她听见季老爷子笑说:“老牧, 你家的小囡好乖一个,可比我家这浑小子好多了。”

祖父还没说话,便听见那少年冷冷接了一句:“我不是你家的。”

丝毫不给他爷爷面子。

她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愕然回头, 看向房间紧闭的门板。

那是她对季严凛除了长得好看外的唯一印象,难相处,不听话, 目无尊长。

在那之后, 她从不与季严凛对视。她潜意识里觉得,季严凛是那种随时会说一句“你看什么, 再看小心我弄死你”的人,她不想自讨没趣。

他的眼睛, 他这个人都太具有存在感与倾略性,让人不自在。那么霸道、专横, 不近人情。

她是有些讨厌他的……

可直到梦逐渐晕成一团光圈,一点点收绞,收成一个原点,将她从恍惚的梦境带回到现实,她的心就又变得酸软和不踏实起来。

季严凛…

她站在虚与真的边缘,心里就只剩这一个名字。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视线好像有形状,有实感,牧念河身子颤了一下,猛的睁开眼睛。

忽的对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梦里桀骜不驯的少年,此时正扭过头看她。

“吓着了?”他苍白的唇微启,声音沙哑。

鼻腔猛的一酸。牧念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原本不想哭的,可是他一问,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涌。

“季严凛…”

“过来。”

季严凛气虚着,听出她的哭腔,眉心骤然蹙紧,着急向她伸出手。

牧念河立刻从两米外的小沙发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她不敢碰他的手,因为他的手掌和手腕处也有深深浅浅的伤痕,被纱布包裹着,只能小心翼翼的,虚浮的牵着他的指尖。

小姑娘哭的稀稀塌塌,季严凛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却因为手臂受伤无法抬起,抬了一半便无力的落了回去,只能言语安慰:

“那动静听着唬人,实际上没什么,别怕。”

“嗯,我知道。”牧念河一把抓住他胳膊,固定住,还在落泪,说:“你别动了。”

季严凛醒来后还在持续眩晕,脑震荡的反应让他恶心,却不敢告诉她,于是说:“宝贝,别哭了,哭的我心疼,一会儿头要晕了。”

季严凛的话提醒了她。

对,他醒了,得叫医生来看看。

牧念河抬起胳膊,用袖口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宝贝,顺便去看看方桓。”季严凛叫住她,“再通知他家属。”

“嗯,放心。”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陈庭宴跟在医生身后探望,季严凛神色郑重的道谢。

“师兄客气了。”

陈庭宴打量了他一番。他刚才也听到了医生的话,伤的不算重,只是有些脑震荡,外加右腿骨折,旁的没什么大碍。

“师兄?你们认识?”牧念河端了盘水果进来,恰巧听见陈庭宴的那声“师兄”,不禁愕然。

陈庭宴:“我和季总在剑桥是同门师兄弟。”

牧念河瞪大眼睛,看向季严凛,他认识他不早说?

季严凛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半靠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我做什么,我没拦着你联系。”

牧念河瘪着嘴瞪他。

陈庭宴不想再呆下去,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

“你们安心住着吧,这一层不会有人打扰。”

陈庭宴走的时候贴心安顿,帮他们关上了门。

房门即将关上时,他听到里面两个人的打情骂俏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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