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照例传来起哄声，什么野男人快滚，什么女神不要抛弃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来了。

白菁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推了把“野男人”的后背，轻快地开了个玩笑：“野男人，不送。”

最后袋子里只剩一根冰棒了。

是草莓味的，这是白菁特意留给自己的。

可就是在白菁要回座位时，突然感受袋子上传来一股反作用力。

转头一看，竟然是裴轻筠伸手握住了塑料袋绳。

白菁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朝着裴轻筠的脸上看过去。

可明明就在刚刚还在看自己的裴轻筠，却正好移开了目光。

裴轻筠说：“冰棒。”

他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冷冷的，一如既往。

这让白菁觉得裴轻筠这个人，真的让人难以理解。

刚刚说不要，现在又要，真是很奇怪的一个人。

白菁本意就是还裴轻筠东西，现在他要，也只能给。

但是，那可是她留给自己喜欢的口味啊，她可怜的草莓味冰棒。

只能直接眼睁睁地看着裴轻筠拿走。

到此为止，白菁想，他跟裴轻筠不过短短的一段露水同学情缘。

顶多是她看不太顺眼裴轻筠，就一点吧，而裴轻筠完全无视她而已。

同学那么多，朋友也那么多，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她去了文科班，裴轻筠去了理科班，自然就形同陌路了。

只是白菁完全没想到，高三上半年的时候，她竟然和裴轻筠再次有了交集。

那年白菁特别喜欢一个乐队女主唱，特别帅气飒爽，白菁特意也去剪了头利落短发。

学校对于艺术生会适当放宽一些校规，她也不敢弄得太明显，只是混了些狼尾风。

可是白菁打起了耳钉的注意，主唱姐姐单耳戴着水钻长流苏耳钉，在舞台上像是耀眼的彗星。

水钻长流苏这种扎眼的耳钉，白菁有贼心没贼胆，选了个超小水钻耳钉，小到只要不贴近看，都不太能看出来那种。

可白菁最怕流血这种东西了，但还是咬咬牙，就一个人去了。

耳洞是用枪打的，白菁只要打半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恐怖。

耳钉刚好被耳边短发刚好挡住，白菁对此相当满意。

三天过去了，白菁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心情愉快地度过了周末。

周一那天，白菁早早去了学校，远远看到风纪委员在查仪容仪表，她知道高三查的松，一般都只是走个过场，又加上她人缘好，和校委的人关系都熟。

于是白菁很平常地就去排队接受检查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裴轻筠来检查她。

那白菁就更不紧张了。

反正裴轻筠一贯都是无视她的，应该很快就过去了。

排到的时候，白菁停在了裴轻筠面前。

裴轻筠还在记录刚刚高一那个男生的仪容仪表，长长的一排，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也太狠了点，一板一眼的，白菁都怀疑裴轻筠的眼睛是丈量尺，能精确到几毫米那种。

裴轻筠说：“耳钉很漂亮。”

一瞬间，白菁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简直是堪比灵异事件。

白菁完全被吓到了：“裴、裴轻筠，你、你话可以乱吃，饭不可以乱讲！”

裴轻筠却轻蹙起眉毛：“我是认——”

“白菁。”

肩膀从后背方向，被不重不轻地被拍了下。

毫不夸张，白菁瞬间全身寒毛竖起。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是南城十五中全体学子听到都会恐慌的声音。

——教导主任罗大成。

转头对上罗大成堪比笑面虎的满面笑容，白菁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被当场查获的白菁，写了一千字的检讨，并在办公室声情并茂地反思了自己的错误，并保证永不再犯。

罗大成看她态度良好，也很有人性化，让她等耳洞恢复好，再把耳钉摘掉。

通过这件事，全校的仪容仪表检查都多了一项——耳朵。

白菁和裴轻筠这件事，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迅速传播，什么版本都出来了，有说校规信徒裴轻筠蛰伏多日终将白菁此等不法分子拿获，也有说两人不和已久，这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朋友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你跟裴轻筠是不是真的有仇啊，他这样害你？”

“难道是你主动招惹了他，然后渣了他？”

白菁无语：“你怎么不说他是因爱生恨求而不得，蓄意报复我呢？”

朋友还有理有据地反驳：“看样子就不像，裴轻筠那种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喜欢人类的！”

白菁：“……”

朋友笑嘻嘻的：“所以还是你渣了他比较可信。”

白菁听不下去了，重重地拍了把她的手臂：“闭嘴。”

很重的一声，朋友龇牙咧嘴，一个劲说她手黑。

回教室的路上，朋友还在追问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白菁只回了两个字：“冰棒。”

朋友说：“冰棒？你是想吃冰棒吗？你要是告诉我，这个月你的冰棒我都包了！”

白菁还是那两个字：“冰棒。”

朋友拖长了声音：“啊——”

“好菁菁，菁女神，菁仙女，你就告诉我吧——”

壁灯昏黄的光落下，白菁趴在书桌上，半张脸颊压在书上。

半梦半醒中，她隐约听到裴轻筠说了一句：“她还是那么温柔。”

很轻很轻，像是风一样，从耳边悄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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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四目相对」

第二天，白菁是从床上醒来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爬上床，又盖好被子睡着的。

昨晚她太困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反倒是梦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梦里的裴轻筠还是那么冷冷的、捉摸不透的、不可理喻的。

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变过。

不过她好像听到了裴轻筠的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嘶，她完全记不起来了。

不过看来他是把小时这只三花喵当成树洞了，只是没想到吧，小时是只碟中谍，竟然被她听到了。

经过一场完美的睡眠，白菁也完全想明白了。

机会她也给过了，谁让人家根本不稀罕接呢。

既然裴轻筠不仁就别怪她不义，白菁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来犯，那她必狠狠回送一个超大礼包回去。

短短几秒，白菁就构思好了整个计划，命名为「出轨渣男净身出户绝密计划」。

将裴轻筠的晚间告白称作「渣男暗恋往事今日电台」，而她可以借此收集出轨证据，并记录起「死对头渣男老公出轨观察日记」。

等到掌握的证据齐全，她就打印下来，一把拍到裴轻筠脸上。

心有所爱还困在婚姻里干什么，让我送你净身出户，送你勇敢追爱。

想到这，白菁郁结的心情变好了不少，还轻轻哼起了歌。

打开衣柜，挑衣服时，白菁手指一顿，脑海里窜过了一句话。

“她还是那么温柔。”

白菁很突然地就想起来了。

温柔，长裙，看来裴轻筠喜欢这款的。

想明白了，白菁也就不纠结了，完全没有避开她昨天嫌弃的长裙，而是精挑细选了一条脏橘色的长裙，裙摆洇着渐变玫红色，跟浮漾的晚霞似的。

白菁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裴轻筠你出轨是吧，看我不好好膈应你一下。

气裴轻筠，她可是专业的。

穿搭完，白菁目光落在空空的耳垂，又想起了高中那段往事。

白菁顿时觉得有点晦气，梦什么不好，非梦到那个。

因为这件事，白菁和裴轻筠是死对头的传言完全传扬开了，甚至交恶的原因还成为了南城十五中的八大未解之谜之一。

高中的耳洞早就消失了，大三的时候，白菁才再次去打了耳洞，这次是两只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