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临+番外(55)

作者:章小笼 阅读记录

男主角则灰头土脸地随唐瑞雪离去了。

*

唐瑞雪坐在利顺德一楼的餐厅里捧着一杯热咖啡,她不急着喝,只盯着对面人看。

她看他眼下两片青黑,眼白上都是红血丝;看着一点也不像春宵一度过后的样子,倒像熬了几天不得休息累得快倒。

再说,她自认为也算比较了解小金,知道小金是个正经不胡闹的,来天津也是奉陆清昶的命令出公差,断然不会假公济私大白天狎妓。

“说说吧,怎么回事?”

金衹天羞愤交加,登时又红了脸,恨不得一头撞在咖啡壶上自证清白:“我没有...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我很久没在家里看到你了,你在天津的差事办得怎么样了?”

金衹天犹豫了一下,既怕她误会了自己,又不知该不该把事情讲给她听。

都怪那个满口胡言的妓女!为了讹钱,把他说成了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无赖,就是吃准了自己不能当街对她动手!他简直恨不得把她抓过来抽筋扒皮。

最终,他还是全盘托出了。

那出闹剧的女主角是他从花街一家堂子中带出来的红倌人,交钱之前老鸨满脸堆笑说她是才下海的,过去也是好人家读过书的小姐,只因家道中落才流落于此,计较起来还没正经陪过几次客呢。哪知一带出来,一听金衹天花钱不是为了睡她,而是要支使她混入风月场去给某个人下药,她立刻说要再付给她私人五千元才肯干,因为之前给老鸨的钱她根本分不到多少。

金衹天没想到她会狮子大开口,因为整个副官处也凑不出五千块,便要将她送回去。

该红倌人——艺名叫连翘,立刻收起温柔模样大着嗓门当街嚷起来了,每一句都围绕下三路展开,要多粗犷有多粗犷。可怜金衹天一介童男,被她描述成了身心扭曲的变态色魔;她句句刁钻、语速又快,简直叫人无法插话反驳,只能面红耳赤、百口莫辩。

听罢金衹天省略了连翘那些惊人之语的一番陈情,唐瑞雪搅了搅咖啡,在片刻的思索后开了口:“你没和她说漏嘴那人是谁吧?”

金衹天摇头否认:“没有。”

“那就好。这种事情与其花钱叫外人办,倒不如我们自己来,还更放心些。”

金衹天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李仕恩太狡猾,之前我们试了很多次他都不上钩,我们还险些暴露...所以,所以我才想着找个女人,说不准能找到机会。”

唐瑞雪打断道:“不是,我是说我,我去。”

金衹天被她吓了一跳似的:“那怎么行?这是有危险的!”说着他向前探了一点身子,越发轻言细语,“我们的人有两个死在李仕恩手下了。”

“我又不去和他硬碰硬,好好计划,没事的。”

“你们在天津也耽搁够久了,事情还是要早些了结为好。活捉不易,只能智取。到时候我在明,你们在暗配合我,人不要去太多,越少越不显眼。”

金衹天何尝不想赶紧把事情结了交差?他知道陆清昶马上就要从江宁回来了,可知道归知道,他已经没法子了。今天要不是遇到她,他都不晓得要怎么从那个污言秽语的泼妇身边脱身!

心思已经有些活动了,但思前想后,顾虑还是占了上风。

“可是...不行,这终究是有风险的,军座也不会允许你冒险的。”

唐瑞雪喝了口咖啡,接过了金衹天递来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净了唇上沾的奶泡沫子。然后她翘起嘴角,笑得有些狡黠:“不让你们军座知道不就好了?”

第41章 放逐

陆清昶自江宁返还后就琢磨着如何炮制李仕恩,如何得知柳如烟的下落。在江宁他做了一番活动,上面已经着手查处花名会道馆了,小喽啰抓了不少,唯独柳如烟这人凭空蒸发一般跑得毫无痕迹。

打,李仕恩已经挨了结结实实的好几顿。

副官们为了抓他吃了多少苦头出了多少力,又有伙伴死在他手里;皮鞭子被他们在空中抡得生风,怎么着都是不够泄愤!

可李仕恩咬牙闭眼强忍,开口就是不知道。

陆清昶不能让人活活打死李仕恩,只得另想新招。折磨人他是会的,若说用刑,哪个特务比得过当年压龙寨的大当家?陆清昶永远忘不掉自己年少时被迫旁观的数场酷刑,比凌迟更血腥。可他不愿意用,哪怕是对待敌人。他总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人活一世,不到万不得已不该那样造孽。

想来想去,陆清昶让人给李仕恩换了个地方。

*

三天后的下午,陆清昶阴着脸从那间经过特殊炮制的牢房走出来,心里的一把火要烧到天灵盖了。

这间小屋子的窗被针脚细密的特制遮光布盖的严实,门一关就是彻底的黑暗,除非是瞎子,否则没人能忍受这样不分昼夜不知年月的囚禁。加上熬鹰战术,头悬梁锥刺股地绑着,一下也不可能睡着。

不出所料,这才不到七十个小时,李仕恩已经眼下青黑,看上去一副精神即将崩溃的模样了。

可是陆清昶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李仕恩有些语无伦次的谩骂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原来是瑞雪,他并不知道李仕恩原来是被瑞雪用计下了药。

她可以不必在家相夫教子,她可以去抛头露面去做她的唐校长,但他不需要她去和满洲特务打交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是金衹天去办的事瑞雪会参与其中,他更气愤这几天她没有半点要告诉他的意思,这代表她和金衹天之间有了一个秘密。

瞒着他的,秘密。

陆清昶暂时放下了李士恩。

这个特务班的小领袖嚎着要睡觉,同时抛弃硬骨头改做一个圆滑的人,开始用尽浑身解数为保命、或者说更舒服的活着而周旋。

他思绪万千,一路走得步伐沉重,总算回到了家中书房。瑞雪出门去了,为了参加北平一个什么妇联组织的会议。这很好,她不在最好。

金衹天进来前轻轻叩了三声门,一如既往地讲规矩。

陆清昶清了清嗓子:“进来。”

金衹天从来就不是个傻人,他已经猜到了陆清昶叫他来所为何事;要说心中有多么忐忑不安,那倒也没有。他认为陆清昶不是善良之辈,但也绝不是个嗜杀的暴君,为了这件事要副官长一条命,不至于。

“军座。”金衹天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就直直地隔着一张红木桌在陆清昶面前站定了。

陆清昶坐着看金衹天表情偏于木然的脸:“我安排你做的事,什么时候允许你寻人代劳了?我的副官长?”

金衹天垂下眼睛,语气很平淡,听起来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属下知错。”

陆清昶站起身来,绕着桌子走了半圈,停在了金衹天身前。

两人其实个头相当,在金衹天不低头鞠躬的时候他们之间并不存在谁矮谁一头,都是顶天立地的身量,似乎都可以给谁撑起一片天。

“小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能,或者说,不敢要你的命?”

金衹天轻描淡写地抬眼看他,像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像一点不怕,根本不把他往眼里放。“军座一向赏罚分明,卑职自觉,并无死罪。”

“副官处,说不好听了,无非是我陆家的家奴班子。”话音刚落,陆清昶忽然伸出手抽了金衹天一个耳光。

这一下平心而论打得不重,不是真的要打人的力度,更像警示——一种你是下人,我在上位,所以我可以给你嘴巴子的警示。

甚至他嘴角还带着点儿向上的弧度。金衹天最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最恨这副他是主子的做派!

金衹天一张小白脸上还是没表情,但陆清昶很清楚地看到他明显咬了咬牙,眼睛也睁圆了些,像个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受气包。

“心里很生气?恨我?恨不得活剐了我?当初如果你听我的话去当副营长带兵了,也许你今天手里有人有枪,还有点儿分量和我横一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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