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临+番外(70)

作者:章小笼 阅读记录

李云峰很失望地应了一声,当即讪讪的说要走,并在走时翻了那小勤务兵一记白眼。

小勤务兵不知哪里得罪了李师长,战战兢兢地也溜了。

这回只剩下陆清昶和唐瑞雪两个人了。

陆清昶给唐瑞雪打了一盆井水洗了手脸,然后陪着她吃饭。桌上摆了一碗炒南瓜秧子和一碗苞米饭,唐瑞雪并不挑剔,一口菜一口饭的吃得还挺香。

陆清昶当着人面说不搞特殊,背地掩人耳目地叫人去买了两张肉馅饼回来,此时就悄悄捧了出来。

“喏,吃这个吧。”

唐瑞雪打开油汪汪的纸包,见里面的馅饼也是油滋滋的,便送到嘴边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这可太腻了,我是吃不动,你吃了吧。”

陆清昶哄小孩似的说:“你看你都瘦了,县城里没有什么精细饮食,这就算好东西了。听话,把它吃了,要不给你热一下?”

唐瑞雪扭过头去,像完全看不得那两张饼似的,“不要,油腥味太重我闻了就想吐。”

陆清昶叹了口气,三口两口把馅饼处理掉了。

他说唐瑞雪瘦了,殊不知唐瑞雪也看他面孔也有了凹进去的趋势。如今第十九军孤军陷在此地,四周到处都是沦陷区,营里虽离断顿还远,但对吃饭一事也是精打细算能省则省。

饭后唐瑞雪本想打水洗洗头发,但考虑到房子里没有电灯,黑灯瞎火的怕冲洗不干净只得作罢。

陆清昶不要勤务兵动手,自己跪上了炕整理被褥,将床铺摆好后又去提来一壶热水,兑温了蹲下来为唐瑞雪脱鞋,要让她泡泡脚。

唐瑞雪坐在炕沿上用手指梳理长发,梳着梳着就笑了:“感觉头发都打绺了,又是油又是土的。”

陆清昶将水撩上她的脚面:“再忍一晚上,明早烧水给你洗洗...这儿怎么破了?”

唐瑞雪低头借着微弱烛火看了看,发现自己脚踝上果然有一处伤,“不知道,可能是上马车时蹭的?”

陆清昶说起话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傻了,疼也不知道了!”

“没注意到肯定就是不疼嘛。”

陆清昶不再理她,替她擦干双脚后就端着盆出去了,过了许久才回来手上拿了一瓶碘伏棉球。他虎着脸给她涂药,“汽油都要省着用,坐马车又慢又憋闷...早听我的你还用受这份罪?”

唐瑞雪有些无奈:“你又来了。”

陆清昶迟疑了一下,确实是忍不住老调重弹,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当初从北平撤退时她为了随军走放出了许多狠话,铁了心要跟着他往河北去——她向来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乍一以命相挟起来有着非凡的威力。

最后他决定不争论讲不出结果的话,闭嘴上炕搂着比两个月前骨感许多的唐瑞雪合了眼。

第十九军驻扎到顺德后得了一段休养生息的时光,一直安稳到了十一月才开始有伪军开始在四周冒头挑衅,双方很小规模地交锋了几次,未波及顺德城内。

这给城中百姓带来了一种错觉——日本人打不到家乡来,有数万大兵在这儿守着,顺德人不会做亡国奴。

在此较为放心的心态影响下,大伙儿照常生活着,并欢欢喜喜地腌咸菜晒干菜为过冬做准备。更有一些老百姓,在得知某小地主将自己的一所小院借给守军做指挥部,且指挥部中还住了一位司令太太后;便时常把自家做的吃食往这儿送,叫唐瑞雪在多次道谢推辞无果后,不得不命人白天也把院门关起来。

顺德百姓们不晓得日本人几月间做缩头乌龟状,是为了等入冬后粮食短缺、气候恶劣时攻城,要的就是措手不及一举拿下。现在派伪军二鬼子部队打头阵,日军一个师殿后,正杀气腾腾的缩小包围圈清扫顺德外围的其他中国军队,其意显而易见——荡平周遭后直取顺德!

这些境况百姓们不知道,陆清昶却是知道的;他不愿坐以待毙,要先下手为强。

十一月下旬,第十九军有了动作。

陆清昶采用避实就虚的战术,命梅卿那个师毫无征兆地开拨杀向离顺德几十里处由日伪军驻扎的任县。

任县城里的二鬼子们都是纸老虎,正懒洋洋地在城内猫冬;根本没想到抗日队伍会反攻,一时就有些傻眼,只能慌不择路地向外发电求援。日方派了一支番号很奇怪的队伍前来支援,叫什么特战警备军。

陆清昶盼的就是增援,沿途四周他早部署好了主力队伍等着伏击援军。

在敌方援军将到未到时,他与李云峰各带了队伍配合着左右包抄,在任县城外他们俘虏了一小队从城里溜出来的逃兵,获取敌方口令后趁机攻入任县。一时间任县城内的日伪军作鸟兽散,任县暂时收复的同时第十九军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粮草也得到了补充。

陆清昶从夏天至今,第一次觉得胸口间喘的气息略略通畅了些。

但没有气顺太久,因为很快他得知那队援军的最高指挥官竟是颜旭笙。在陆清昶渐渐忘记,或者说尽量不去想起这个人的时候,他出现了。

李云峰听到侦察兵带回的这话后,就率先叹道:“真他妈冤家路窄!说不定他那队伍里还有当年咱们的人。”

陆清昶忽然伸手揉了揉自己左腿,然后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好,混得不错,走的时候几百个人,现在成一个军了。”

腿没什么,当年那把小手枪射出了一处贯穿伤,经了这些年早长好了。可是陆清昶受刺激般忽然感到了腿疼,真疼啊,好像子弹一直钻在肉里,还生出了利齿,一刻不停地啃咬他的血肉似的!

疼痛通心透骨,无药可医。只有颜旭笙死了,或者自己死了,才能不疼。

这时一位林团长说道:“军座别担心,这支队伍叫名是军,但压根儿不是军的规模。好像里面还混着一批什么新京警察学校的警校生,衣服都不统一,有人穿军服有人穿警校制服,杂牌得很。”

林团长不是从热河出来的,他身边坐的江博文团长却是知道细情的,垂在桌子下的手就悄悄搡了他一把。

林团长不明所以,又开口提议道:“军座,咱们是不是该趁早制定出来作战计划?”

陆清昶说:“是,去个人把参谋处的喊来开会。”

然后他说给自己听似的小声嘀咕,“这回我杀了他。”

第53章 白茫茫

金衹天在一个干冷的冬日午后由任县回到了顺德城。

唐瑞雪本正在房内炕上百无聊赖地嗑瓜子,忽听得副官长来了便想出去迎一迎,但副官长动作很快,直接就推门进了来。

按理说金衹天此举属于没规矩,但唐瑞雪并不计较,很欣喜地问他:“小金,路上冷不冷?那边都还好吧?”

金衹天知道她心急,但还是故意先慢吞吞地回答了她对自己客套:“冷是冷,但穿得厚,倒不怎么进风,所以也就冷在头脸上了。任县那儿也都还好。”

然后他才从皮袄内兜中掏出了一张折了两折的纸来,“军座给你的信。”

唐瑞雪伸手接过来,连连点头:“好,好,你快去吃点热的暖和暖和吧。”

“不急,我路上吃了,现在还不觉得饿...”

金衹天在唐瑞雪低头读信时东一句西一句的说闲话:“你不要嗑太多瓜子,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火。天天睡火炕,屋子里本就干燥...”

唐瑞雪忽然噗嗤笑了一声,然后才忙里偷闲地抬了一下头,“啊,小金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吃饭去了。”金衹天受了冒犯闹脾气似的,咕哝了一句转头就走。

陆清昶没有包信封,仿佛是故意要给担任信使的副官长偷看,副官长也确实看了。

陆清昶毫无文学修养,写的信看起来仅仅是认识字的水平,通篇都是干得噎人的大白话;无非说自己在任县吃得饱穿得暖叫她在顺德多吃多喝别冻着罢了,末尾还画了许多鬼画符,叫金衹天实在对他敬重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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