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晚上，陈轩才会那样理所当然，又一脸无谓的问她：睡一次要多少。

和陈彪一样，他们都觉得，去了那里，她是卖的。所以今天陈轩当着食堂那么多人的面，刻意说出那样的话让她难堪。

他们都觉得，她缺钱，有钱就能睡。

心底被这突然的思绪瞬间挖空大半，一口气憋在腹腔，上不去也下不来，贺知意蜷缩在被褥中，深深的窒息感和无助压得她整个人喘不过气。

好累。

好想死。

下一个冬季，会像带走外婆一样，带走她吗。可以吗。真的好累，拜托，真的拜托，谁都好，能不能，帮帮她。

……

—

“知意？知意？知意！”

“知意！你醒醒！”

贺知意在噩梦中惊醒，被室友一连叫了几声。她又是浑身冷汗，室友三人围在她的床沿边上，三个人的手都还搭在她的身旁。

“知意，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哭。”

“这个点很晚了，你睡太久了，而且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们很担心，所以想着要不要叫醒你。”

“我们去外面吃点别的怎么样？不去食堂了，一起去好好吃个饭怎么样？”

三个人围在贺知意身边，都是担忧和关切的神色。贺知意像是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她坐起身把头埋在怀中。

安静，沉默，只有一会儿。

又做噩梦了吗，想不起来，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她们说她一直在哭，是因为什么这么难过。

又是外婆吧。

好好吃个饭，要好好生活。

贺知意，要好好生活。

“好……”

良久，床上的人才哑声回应一句。

贺知意下床，简单洗漱收拾了一下，而后跟着室友一起出了门。几人综合了一下口味，杨妍提前订好了地方。

打车过去的途中贺知意一言不发，她性子本就寡淡，自有了现在的事，越发沉默起来。

室友三个都是很好的人，她们不仅包容了贺知意的脾性，也给予了贺知意很多关心和帮助。她很幸运，至少没有一直糟糕，没有一直遇到糟糕的人。

“真的很抱歉，谢谢你们。”

贺知意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刘妙在中间，杨妍在车窗另一边，许香玉一个人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上。

车内很安静，贺知意刚刚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大家都能听到。

“说什么胡话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谢啥谢的，不管是不是你，有没有你，我们大家都要好好吃饭睡觉上课的啦。”

刘妙说话的间隙往贺知意身旁靠，但她没有靠实，她以前还会无所顾忌地跟贺知意贴贴，但后来贺知意明显瘦了，她有时候都担心自己太重，会压坏贺知意那副小身板。

当然这些话刘妙只敢自己想，或者偷偷跟杨妍和许香玉说上两句，不可能说到贺知意耳边。

“好……”

贺知意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冗长，绵而软，有些郑重。前座的司机适时接过话去。

“欸，现在的学生们，有活力，有朝气呐，不像我那女儿，成天就晓得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怎么闷成那样，像你们一样就好咯！”

刘妙哈哈地笑，许香玉坐得靠前，也不能驳了司机的面子冷场，面上也应景挂了笑，杨妍也一样。

只有贺知意坐在后面，她笑不出来。此刻连装也装不下，只暗自祈祷司机的女儿，至少不要像她一样就好。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

四人陆陆续续下了车，刚准备起身，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一起呗，我可以给你们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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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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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轩不知为什么跟了过来。

刘妙已经愤愤准备开骂，贺知意先一步拉住了人，她绕到室友三人身前，目光幽幽落在陈轩等人身上。

贺知意冷声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别这样啊，搞得我像个坏人一样，这次还真就是巧合。我这朋友庆生，刚好也选在这家罢了，你说巧不巧，这不就是缘分吗？”

“我呸！知意，我们走，换一家吃去，恶心！”

刘妙说完，作势拉上贺知意就要离开，贺知意力道不比刘妙，确实被迫迈开两步，可她还是用了力制止了刘妙。

做错事的不是她，她不能也不该，像现在这样，一直逃下去。

她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外露过多不安，反倒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连语气也更冷了三分。

“陈轩，不管怎么样，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我也不喜欢你，我只想你能彻底远离我的生活，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会报警。”

“报警？‘那种人’是哪种？”戏谑的口吻。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笑。

陈轩一脸无谓，盯着贺知意的视线越发直白，他揽过自己身旁的兄弟，声音到大不小的笑问。

“你们听见她刚刚说什么了吗？要报警诶。”

陈轩转而看向贺知意。

“我犯法了吗？没有吧。我也没有骚扰你吧，我一直在做的，都是自己的事儿，不是吗？倒是你，看你这么轻车熟路，不像是第一次报警吧？”

是他了。

贺知意无意中攥紧了手。

杨妍在这时反问。

“陈轩，你到底发什么疯？”

不知道是不是杨妍的语气过于冷硬，还是现在的气氛确实比较凝重，刚刚那话说完，陈轩确实停止了嬉笑。

贺知意，长得是他妈的有点好看。

但就那种德性，压根不是他的菜，他陈轩睡过的女人，比他撩过的还多，不差这一个。他对贺知意起初确实是见色起意。

直到家里那个烂货再度拿他撒气。

妈的。

“我是不是发疯，有人比我更清楚。”

陈轩说完这句，看了一眼贺知意，却又出乎意料的看向其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许香玉。

只是一眼，短暂的一眼，看似随意，却让身后那人明显不安起来，但这些都无人注意。

陈轩虚了眼：某些程度上，他跟家里那个烂货一样，但无所谓，他有钱花就够了。

还未等贺知意等人再度驱逐，陈轩揽着好兄弟就已起身离开，好好的一顿寝室聚餐，因这突然冒出的人，又搅得不愉快起来。

“知意，我们要不换一家？”

见杨妍问，贺知意刚想摇头，却停下动作，转而问向她们三人。

“我可以的，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吃怎么样。”

凭什么是她们，要反过去迁就那种人。

刘妙想得直白，原就想更换地方，却见其余三人都无表态，便知道是要在这里吃了。但她也无所谓，只要室友不介意，能好好吃饭就是最好的结果。

也不知贺知意有没有故意的成分，这顿晚饭，她吃了很多，像是这样做，能体现自己真的不在意刚刚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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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过后，陈轩意外的没再出现在贺知意身边，而许香玉变得更忙了，室友也会劝她像贺知意一样适度调节一下。

许香玉也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一如既往。

临近学期末考试，大家的状态明显没有之前轻松，但学生们却因一件事显得无比兴奋。

怀大在考试结束后，跟圣伦斯有一场交流会。

那可是圣伦斯，不单是科研成果，从其他方面的发展来看，即使再来几个怀大这样的大学，也顶不上一个圣伦斯。

而大家兴奋也不止是这个。

那位当今物理学界赫赫有名的罗森特教授，据说也会前来，来的也不单是罗森特教授一人，还有罗森特教授此前唯一在带的学生。

都是天才。

天才教授，和新生天才。

这两位重量级人物，会来怀大。

贺知意在复习，耳边不时传来刘妙的感叹和赞许，上面那些内容，也都是从刘妙口中听到的，刘妙滔滔不绝，杨妍听得挺有兴趣，许香玉貌似也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