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稳定的仇恨也是一种稳定。”秦彻脸上没有笑意，说的话有些振聋发聩，“尤其对于我们来说，自己的仇人必须要亲自手刃。看他被别人斗下去了，都会不开心。”

林嘉木当初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恣意妄为的在他们这两个宿敌之间来回蹦跶。

“嚯！那你们的羁绊可真够深的……”纪沧澜不以为然。

秦彻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反正他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了。

--------------------

第69章 莹白9

===============

虽然不想，但白珍珠不得不承认，干正事情况下的林嘉木跟平常的林嘉木完全是两个状态。

不同于她在跟宫柒商量着珠宝展览的悠闲，林嘉木那边的事牵扯整个港城经济局势。虽然秦彻是那个出头的椽子，苏筝在背后暗自支持，林嘉木打着中间人的旗号在众人之间周旋，传话。但实际上，林嘉木所发挥的作用远不止中间人这一项。

林嘉木现在还住在白珍珠家，每天用她的会议室开视频会议，几家公司的资料报告快堆成小山了。最近还时不时有纪沧澜的秘书或者秦彻的秘书来送文件。

相较于中间人，说林嘉木是军师更为妥当，而且是足不出户指挥三军的狠角色……

工作状态下的林嘉木自然是没什么时间钻研美食的，他甚至没有多少精力来跟白珍珠聊天说话。

白珍珠都忍不住思考，是不是因为林嘉木太忙了，而自己闲着没事干，才想到筹划AILIN跟JSS这份合作的。

终于赶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开完了最后一场跨国会议，林嘉木关掉视频软件之后整个人趴在了桌上，身体得到短暂的休息，但是脑子根本停不下来。在他面前摆了无数份文件，深吸一口气都是打印纸的味道。

林嘉木眨了眨自己那双浅色的眼睛，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无休无止的工作，搞不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

或者说，这样存在的意义并没有让他很开心。

在投行做小职员的林嘉木还是很开心的，虚假的身份给他指引了一条明确的发展道路，升职加薪，挽回前女友。

做回LIN主理人的林嘉木却是不开心的，真实的身份和地位让他想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了奉献自己服务林氏？为了赚更多的钱实现更多的目标？他自己想不到有什么能支撑他在这条路上长远走下去的目标。

林嘉木时常觉得，自己家老祖宗留下的那条家规是对的。爱情跟事业之间肯定要二选一的，选择了其中一个作为目标，就可以让另一件事情来折磨你。跟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差不多的道理。

但是，人生道路那么漫长，他总会有突然的一瞬间迷茫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

在林嘉木漫无目的想东想西的时候，清粥的香气传了过来，还没等他起身，就看到一个托盘摆在他眼前。

“出神想什么呢？”白珍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而他居然没发现。正如白珍珠所言，他刚刚的确是在出神。

林嘉木深吸一口气后呼出：“在想工作好累，不想努力了。”

白珍珠简直要惊掉下巴，她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头发，笑着问：“你也有今天？”

林嘉木从桌子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无言的看着她。

别说，这样子还挺可爱的，白珍珠少见林嘉木衣冠不整的样子。但今天最后一场会议结束了，他也放松了下来，现在头发乱糟糟的，领带松垮的挂着，衬衣领扣开了三颗扣子，脸上还有纸的压痕，好像一只掉进文件堆里面的猫。

“我好像有点饿了。”林嘉木说。

白珍珠把粥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吃吧。”

林嘉木乖顺的拿起了勺子，搅拌着面前的海鲜粥。白珍珠最近是真有闲情逸致，主动熬粥不说，还拆了几只螃蟹做蟹肉粥……

味道，只能说还不错，对白珍珠来说已经算是超级棒了。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粥。”林嘉木不吝夸奖。

白珍珠觉得林嘉木马屁都快拍到天上去了，“拉倒吧，我的手艺我自己还是清楚的。”

林嘉木咽下一口粥，摇摇头说：“是真的，因为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白珍珠不免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本来就有些乱，现在更加乱蓬蓬。但是配上林嘉木那张好看的过头的脸，发型都显得有些无所谓了，他这样子好像卷心菜……

“噗。”白珍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林嘉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但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粥。

白珍珠看他快喝完了，才开口问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只会做海鲜烩饭？”

嘶……这简直是送命题。

林嘉木敏锐的觉察到了，但他很会打太极，故意把话题往别处引：“我现在会做的可多了，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去学。”

白珍珠不跟他废话，直奔主题：“你当年，为什么要跟江蓠在一起？”

林嘉木的勺子磕碰在碗壁上，发出“叮”的一声。

白珍珠丝毫不避讳跟他对视。

这其实也是林嘉木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但也确实是白珍珠好奇的问题，“你似乎并不想在我面前提太多江蓠的事情。”

林嘉木放下碗，坐正了身子，皱着眉问：“非要讨论这个吗？”

“如果不说，这件事会一直压在我心里。”白珍珠说道，“大家都会不开心。”

“不，说出来大家才会都不开心。”林嘉木叹息。

白珍珠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了，是因为喜欢吗？或者曾经喜欢过，所以一直封存在心里，连提都不能提。

如果用理性的角度来分析，白珍珠是不会刨根问底的。但或许是这段时间，她跟林嘉木的关系已经亲近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状态了，她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他的心里了。

说有恃无恐也罢，说心理芥蒂也罢，今天一定要问出这个答案，“你是还喜欢她吗？”

林嘉木揉了揉额头，哑然失笑：“该怎么跟你说呢？”

白珍珠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但随之而来的是委屈，她觉得自己真是爱惨了林嘉木，容不下他心里有一点点的三心二意，哪怕是十多年前的一桩□□，她现在都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林嘉木看着白珍珠的神情，眉头皱的更紧了，但他站起身来，手落在她脸上，“我回避这个问题，不是因为我喜欢江蓠，或者喜欢过江蓠。而是因为不喜欢……”

白珍珠愣了一下，她的眼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这会听到林嘉木这么说，反而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林嘉木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依旧是十分为难的样子，“我不是什么好人，或许你已经有所感触。其实上一次我们吵架的时候，你说的话都是对的，我是个冷酷自私且无情的家伙。我的生命中只有利益，我的人际关系只有相互利用。”

白珍珠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来。

林嘉木伸出手，抹掉她的眼泪，“这是我不肯直视，但又不得不承认的东西。”

“所以？”

“所以，我并没有喜欢过那个女孩子。我只是利用了她得到一些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一个痴情者的形象……”林嘉木的声音里浸透了沧桑，“但是一旦你知道我是这样一个人，与其说会化解误会，不如说会更认清我的本性，从此变得更加疏远。”

白珍珠抓住了他的手，“可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了，你之前一直在我面前伪装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但你真正看到的时候，不是依旧选择离开吗？”林嘉木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机场那次，对林嘉木这一辈子来说，也是一道过不去的坎。虽然想开了，但回想起来依旧是窒息和痛苦，有种想拉着这个女人一起赴死的自毁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