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你说什么了？”林北望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右手无名指上，还好，空荡荡的，没多出个戒指什么的。

龚甜慢吞吞道：“他跟我达成了一个协议……”

“协议？”林北望的声音猛然拔高，“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年头，结婚容易，离婚难……”

“你说什么呢？”龚甜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就是把手机给他了。”

“这样啊……”林北望松了口气，又立刻懊恼起来，右手往她脑袋上一放，力道如同揉家里的哈士奇，“你说你是不是傻？把手机给了他，以后你拿什么威胁那个手机精？”

敢情在他眼里，手机才是顾少卿的本体，拿在手里即便不能操纵这妖怪办事，至少也能让他投鼠忌器，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你忘了？”龚甜急忙抓住他那只造孽的手，解释道，“只要我拿到下一台手机，甭管是智能机还是老爷机，《扭蛋男友》就会立刻转移过来，到我手里这台新手机上。”

龚甜也没用什么力气，林北望却像被火钳钳住了手一样，又烫又无力反抗，最后别过脸去嘟嘟囔囔：“你心里有数就好。”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龚甜宽慰道，“我就是给他个虚假的自由，换他继续帮我对付薛梦吟，他不使坏，我不动他，他要是又跟上次那样，那你把手机借我用用。”

“行吧。”林北望明明一定会这么做，但嘴上总是答应的勉勉强强，想想又觉得不放心，“对了。”

龚甜：“嗯？”

接下来的话似乎很难启齿，他费了半天力气，才挤出一句：“你最近有结婚的打算吗？”

龚甜：“……”

“咳，我没刻意打听。”林北望拳头抵着嘴，咳嗽一声，“我跟朋友聚会时，一不小心听来的，说顾少卿最近在找人做一份婚前协议。”

龚甜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接他的话。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圈子如果搞婚前协议，通常是看人下菜。”林北望语重心长道，“有人以为嫁进豪门就是豪门，呵，大多数时候是来当佣人，没离婚时还好，一旦离了婚，一毛钱都拿不走……”

龚甜忍不住回想起刚刚，一份协议书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龚甜警惕地看着对方。

顾少卿：“回礼。”

龚甜抱着胳膊看他半天，才伸手接过：“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算什么回礼？”

“你猜对了。”顾少卿笑道，“不管你给不给我自由，这个我都要给你。”

龚甜看着自己手里头那份婚前协议，眉头紧蹙，像捧一只烫手山芋。

“股份分割，还有一些不动产，珠宝之类。”顾少卿说的轻描淡写，仿佛给出的不是他一半身家，而是一盒子冰淇淋，“我想，这比一颗钻石戒指更能证明我的诚意。”

龚甜慢慢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在书房里被迷晕过去的恐惧还残留在她身体里，转眼就给她一份这样的协议书，这算什么？一份贵重的道歉礼吗？

“甜甜，也许在你眼里，我只是一段程序，但我有血有肉，这里……”顾少卿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会喜悦会难过，也会害怕，尤其是那种没来由的疼痛，跟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死亡。”

龚甜一楞，低低道：“我没有……”

也只有林北望能把他们当成手机精看，在她眼里，吴磐也好，顾少卿也好，一直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区别只在于她喜欢其中一个，所以不得不放弃另外一个。

“如果你当我是个人，你就应该明白，非亲非故，我没理由必须帮你什么，无论是对付薛梦吟，还是找李寻鹤死亡的真相。”顾少卿朝她伸手，“除非我爱你。”

龚甜条件反射的避开了，没让他碰着自己。

顾少卿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我帮你，是因为我爱你，我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是因为我害怕你。”他极坦然地看着龚甜，“甜甜，你告诉我，接下来，我是应该继续爱你，还是害怕你？”

第五十六章 最亲密的关系

“你好，美团外卖。”

冯宝月接了外卖回来，两份盒饭两份汤，汤是一样的青菜汤，饭则是一份黑椒牛柳盖饭，加一份咖喱鸡肉饭。

“你的。”冯宝月把黑椒牛柳那份放龚甜桌子上。

“谢了，多少钱。”龚甜打开钱包开始掏钞票。

“免了，算我请你。”冯宝月拉了椅子在龚甜身边坐下，笑嘻嘻道，“说起来，带你走的是顾少卿，送你回来的是林北望……所以是他们当中的谁？”

龚甜：“……吃你的！”

没有手机的日子里，做什么都不方便，连吃个外卖都得叫别人帮忙点，冯宝月吃到一半就去打电话了，她最近似乎又开始谈恋爱了，不过龚甜怀疑她这么急着出院找新欢，是因为实在受不了李子豪的追求了，李子豪那段时间天天去医院给她送老干妈盖饭……

龚甜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脑，微博上关于薛梦吟整容的事情，出了一个投票，整容前跟整容后，你支持哪个？通常来说，支持前者的会比较多，但从目前的投票结果来看，竟然绝大多数支持后者。

“是她自己在找人控评？”龚甜心道，“还是有人故意把她往错的方向推？”

龚甜一阵细思极恐。

叮的一声，是一条新的微博私信。

点开一看，顾少卿问：“你现在在哪？”

几分钟后，龚甜坐在他的车上，顾少卿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不买个新手机，最近联系你不大方便。”

龚甜怕他起疑心，面色坦然的解释：“我妈马上要换新手机了，说换了，就把旧的给我，我还能省一笔钱。”

顾少卿笑：“我能送你吗？”

龚甜：“不能。”

见她这样坚持，顾少卿便笑笑没说话，车子转了个弯，停在一家白色的高楼门前。

美心整形医院。

“……带我来这干嘛？”龚甜站在医院门口，转头问身边的顾少卿。

“进去说。”顾少卿道。

听说在整形医院里工作，做手术可以打五到八折，龚甜有点相信了，一路走来，里头的工作人员几乎个个都整过容，尤其是在办公室里接待他们的小姐姐，不需要看她手里的宣传册子，直接看她本人即可，时下流行的整容项目全都能在她脸上找到。

“李医生。”小姐姐突然看着他们身后道。

“你去忙别的吧，我来招待顾总就行了。”一个白大褂开门进来。

小姐姐离开后，白大褂亲自给两人上了茶，然后转身去了一趟书架，从里头翻出一本档案来，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龚甜看了一眼顾少卿，见他含笑点头，就拿起档案看了。

里头是薛梦吟的整形记录。

这家医院是薛梦吟有钱以后，在李医生手里，她取出了廉价的鼻子假体，重新做了一个鼻子，然后是下巴，接着是双眼皮……

档案上贴着薛梦吟每次做手术的照片，还有每一次做的项目，花的钱，拿李寻鹤的命换来的钱，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把她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

这应该是不能对外公开的客户隐私，但龚甜眼角余光扫去，见顾少卿正与李医生交谈甚欢，亦或者说李医生单方面对顾少卿挥洒着热情。

“那个，院长的事情……”李医生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

顾少卿：“谁的电话？”

李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是薛梦吟。”

顾少卿：“接吧。”

李医生便点了个公放，龚甜听见薛梦吟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李医生，下午有时间吗？”

李医生：“什么事？”

“我下午想过来打个瘦脸针。”薛梦吟说，“再看看有什么新项目，我做得多，你能给我优惠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