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灯[孤独症](11)

作者:夏云难名 阅读记录

“是啊,明漪,你要不给队长看下,你有多少余额,要不被骗走了也没人知道,多个记性多个保障呢。”

商明漪摇头:“财不外露。”

在场两个阔佬没憋住,噗嗤对视笑,魏参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谁也不惦记她那点微信零钱,调侃两句,也就不说了。

吃完饭,商明漪再次发挥主观能动性,先所有人一步到停车场,守在副驾旁,乖巧可人。

远处,魏参解锁车子,她就一溜烟上车,系好安全带,71号在她脚边形影不离,也顺势跳进去,在隐蔽的角落藏好自己。

商明漪眨眨眼睛,回头低低说道:“103号的味道,还没有散。”

白猫发出娇嗲的一声喵回应,好像一人一猫在对话。

正发着呆,魏参等人出现在车边,苑荷乐带了手提包还有备用衣物,今天穿高跟鞋了,与冯笑两人一高大一窈窕,极为相配,拉开车门,看到商明漪便惊呼:“明漪,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半天!”

她上车就要加微信,责任心爆棚,冯笑看出来魏参已默许商明漪跟着他们,趁两个女孩儿一前一后交换微信,抱住驾驶座的头枕,促狭道:“队长,过一个晚上,想通了?”

早晨太阳毒辣,魏参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他开空调等温度降下来,瞥了眼商明漪清清爽爽的白净脸庞,不答反问:“你这车倒车摄像是24小时监录上传的吧?”

冯笑一怔:“是啊,新功能,防窃防砸,不过我这车也难偷,玻璃特殊材质,砸不碎,录像基本就一心里安慰,定时删除。”

“多久删一次?”

“72小时。”

“嗯。”空调很给力,飞速降到设定的18度,魏参把温度升高,风扇由呼呼渐无声。

车子里坐的满满当当,后面两个恢复蜜里调油,如入无人之境,而商明漪像端着一把冲锋枪一样,把安全带攥在手里,相当拘谨。

“晕车吗。”魏参问道。

商明漪老实回答:“我的嗅觉很敏感,一般速度在83.6码到102.3码之间,会闻到发动机的汽油味,导致晕车。”

还有最高限额?魏参挑眉,猜测大概到100多码,商明漪就会晕得不行,导致车速必须下降,否则她就坐不了。

魏参:“……”点火,嘀了下喇叭,过五秒,他缓缓踩下油门,商明漪见他不回答,以为自己表述不清,便转头道:“对不起,我要做个补充,83.6码的具体速度是——”

车子稳步启动后驶入外部道路,开阔无人,这天是周末,还没到扎堆去乡下玩的时间点,因此可以放纵,魏参嘴角勾着,右脚猛地往下一踩。

“啊啊啊——”

先拽住把手的是冯笑,他长腿往前一抻,抵住前排座椅,狂吼:“队长!后头有如花在撵是不是!”另一只手还不忘护住苑荷乐的腹部,把她牢牢按在座位上。

魏参没有理,平静中带着幸灾乐祸,注视前方绿灯秒数,算了下距离,再加了一脚油门,头也不转地问商明漪:“大博士,用你脑子里的陀螺仪算算,该晕了吗?”

比昨天快了将近二十分钟到达山下水库,商明漪才惨白着脸开口:“停车。”

喉咙口闷闷的,没有不悦,只有不适。

这速度冯笑不在话下,苑荷乐因为常跟他半夜去盘山公路飙车,也习惯了,而且安全坐在车里,新车底盘很稳,过减速带也不至于颠得天旋地转。

只有商明漪脸色很难看。

苑荷乐本来想帮她求求情,但这次换冯笑制止,她给商明漪捏了把汗,幸好带有晕车药,一下车就扶住商明漪去大坝边吐。

商明漪干呕一会儿,没吐出来,直起腰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却有些骄傲地说:“现,现在是103.8码了。”

水库是个观音像的形状,在大善人安林孚捐款修路前,这儿是个旅游景点,效益极差。

旅游局和开发商给水库取名观音湖,还设计从山顶拉一条索道,然而开业没多久,就出了几件意外事故,官司缠身,此后恶性循环,赚不到门票和餐饮钱,维护就跟不上,慢慢索道老化废弃,景点也荒废了。

招商无用,玄学来凑。

慧圆大师当时年纪轻,地位不高,他的师父举能大师为观音湖算卦,卦签落地所有人震惊,不是卦象不好,而是卦签干脆断为两截,毫无预兆。

断线平整,没有突兀小尖刺,位置处于前端20%,而卦文第一个字正是“头”,就像被拦脖割断一样。

慧圆在一旁立着,众说纷纭中说出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后背发凉。

他说:“索道悬与观音湖上,隐隐有断首之嫌。”大家拿来地图一看,果然如此,连夜把索道给拆了。

为向上天表示痛改前非的决心,规划局果断改图重布,将水库四周围起来,做成一个四角圆滑的方格,向镇民募捐改大坝为公众道路,将经营权承包给企业,自行开发商业。

这么大一个水库,当然钓鱼了。

大坝东边围了一圈人,吵吵闹闹,还有人在大喊:“去叫警察!”说的都是家乡话,冯笑跟魏参过去,苑荷乐心不在焉扶商明漪上车,问:“好些吗?车上凉快,你就在这休息一下,我去找他们。”

商明漪点头。

车内恢复难得的宁静,商明漪在后座躺下来,脚尖一抬,触到同样恹恹的白猫。

它等到商明漪独处才敢现身,委委屈屈爬上皮座,没有伸爪子,后脚肉垫‘嗤地’一下没站稳,后半身悬空,前面还努力地趴着,胡须耷拉,发愁小猫脸。

商明漪摸它脑袋:“你的嗅觉太灵敏了。”

白猫:呜呜。

商明漪的手越来越轻,似乎快睡着,她闭上眼睛倾听,风声,呼喊声,水涡咕嘟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她喃喃自语道:“26号老得像虫蛀的树根……”

脑中大坝和观音湖的画面,瞬间如摄像头拉低到贴近地面,很快,她感受到周围都是脚,中老年男人人均拖鞋,汗臭味浓郁,杂乱无章地走动。

“抬头呀。”

正如她期盼的那样,脚步声远离。

大坝沿途每隔十米支起遮阳伞,金属支架是滚烫的,空气中湿润的味道愈发浓烈,好一晌过去,脚下触感变成粗粝的水泥平台,失去遮蔽,烈阳冲击头顶,平台很窄,如独木桥一样。

这是哪儿?

好热闹的人群正围着一名嚎啕大哭的老人,头发两鬓花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灰的靛蓝色老头衫,领口皱得像82年的酸菜。

他坐在小帆布凳上,两腿颤颤抖着,边骂,边用手背擦拭眼泪。

一波人在岸边,探头往水里望。

湖水浑浊,承包商定时投放鱼苗、水草、饲料,为了保证生态还会投放泥沙河水,时不时给本地鱼来点外地菌类震撼。

“黄不拉几的,怎么可能还找得到哦,那么小一串链子。”

“是啊。”立刻有人附和,还拉住要去找警察的人,“找119吧,警察哪里管找东西的事,又不是人掉下去了。”

魏参和冯笑身高腿长,一跨步,强势插入包围圈,抢眼注目,没多久就打听清楚。

原来是老人嫌热,摘下脖子上的金项链,用纸包住放在打窝子的塑料袋中,开车来钓鱼的老人,有的是儿女送来的,有的自己骑电动车,带上老伴,互相巡逻看看鱼获、嘲笑空军都很正常。

没过多久,老人挂饵料时发现金项链不见了,一口咬定是有人偷走,大闹特闹要警察来抓贼。

承包商保卫带几名热心群众看监控,清清楚楚,塑料袋不慎落入水中了,这下真相大白,有40多岁稍年轻的鱼友说道:“糟老头子坏得很,自己把项链弄丢了,还想找人给你赔偿啊?要不你自己跳下去捞。”

老人脸一黑,认死理,抓住保卫要他们把项链“还回来”,还亲口说不要钱,就要那条项链。这么一闹,就从弱势一方变得不占理,搞得跟不捞,就是承包商贪你钱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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