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灯[孤独症](34)

作者:夏云难名 阅读记录

她跟随魏参乖巧地叫了一声:“张警官。”

张启红让一步,摆正白板,笑:“你俩是不是一对儿,挺有默契。”

商明漪:“不是,他是我的监护人。”

“监护人?”张启红旋马克笔的动作停顿,“你该有20多了吧,他是你长辈?”

“临时帮忙照顾她,不是亲戚。”魏参说,“没关系,你们把计划告诉我,我来统筹。”

他和和气气,镇定无波澜,却是见惯了大场面、指挥人惯了的熟练,说话间自有一股威严,年龄小上张启红几岁,她却不由自主跟着点头,撩了下鬓边短发到耳后。

“是,局长也这么定的,你放心吧,一般人局长也信不过,听说你是前线退下来的,我没意见。”

左右和对面的房间均被承包,想来给那群盯梢的便衣住,曾华强部署了人员,便和几个文职进屋,后头还跟着个穿白大褂的法医,魏参记性好,想起那应该就是老王。

曾华强一一介绍来人,到一位不起眼的中等个头男性,他主动伸手和魏参来握:“你好,魏队,久仰大名,我是市刑侦的侧写师,李傲。”

魏参与他碰拳,对方反应很快,立刻蜷掌为拳,还分外高兴:“早听说雪豹立了八百条队规,这也算一个?”

“不是雪豹的,我个人的。”魏参说,“中东那边掌心藏刀片,淬毒,习惯了,改不掉。”

李傲搓手道:“我是军校直升,半路选调去修的犯罪心理学,有个内部经典案例,主角就是以你们去刚果金的一次出色任务改的,我回去可有的炫耀。”

“还真有刀尖淬毒的?也叫什么含笑半步癫,鹤顶红啥的么?”张启红好奇。

魏参:“病毒。”

他坐到商明漪身边,将众人的目光拉到他们俩仅隔一个手掌的床铺。

“这位是——”他顿了顿,“湖京大学的高材生,动物学博士,姓商,你们叫她小商吧,或者让她深刻代入,就喊她露西。”

希望商明漪的理智时效能保持24小时,入戏后别随时出戏。

“我们俩要帮警察破一个案子,你听一下,有任何问题,以及想退出,及时提,嗯?”

比起钟老头,魏参觉得商明漪才是这场计划里最大的变数。

商明漪心不在焉地“嗯”,一遍遍抚平床单,不厌其烦,将褶皱如波浪般捋到魏参大腿下边,压住,纠正道:“我叫商明漪,是动物行为学博士,还是虎乾生物的三级研究员,20XX年生科院和中科院动物研究所联办后鼎论坛的金奖获——”

魏参撇开她乱动的手:“好了,知道了,不用这么炫智商。”

“不是炫耀,教授给我写的介绍词,我背过很多遍。”商明漪答得执拗、认真,却明显无法集中精神,她一直在转头观摩室内的物品。

落地灯,磨砂玻璃格挡,32寸长虹小破电视,床头摆的发黄电话本,上头有数字,她如痴如醉看了很久,就是不与人对视。

不看男性也就算了,张启红看她,她也回避,那样子有些让人心里一咯噔。

李傲是侧写师,主攻犯罪心理刻画,一见商明漪的异常表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既然人家不主动告知,他也犯不着去冒犯别人。

倒是对动物行为学挺感兴趣,他伸手,在商明漪面前一抓:“小商,你研究动物,研究人不?你看看我,有没有啥值得写进论文的?”

商明漪深刻表现出什么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她低头,看李傲的鞋面,众人还以为她不想回答,结果她滔滔不绝——

“你喜欢穿遮住脚踝的长裤子,袜子提到小腿肚,破了一个8毫米的洞,是小型犬咬的,你家有一条,嗯,柯基犬,你还有一个女儿,她喜欢画画,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最喜欢看的动画片是冰雪奇缘。”

李傲张大嘴:“你神了啊!会算命??”

魏参毫不留情揭穿:“你袜子破洞底下有根胡萝卜鼻子,刚提衣服捡东西的时候她看见了。”

商明漪:“嗯。”表情淡淡,默认魏参的友情补充。

真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她心想。

要知道这些很难吗,还有更多没说的呢,李傲的丈母娘家养了一只无毛猫,跟她告过263回肥屁屁柯基的状,在几百公里外呼唤她去整治恶犬。

因此无毛猫的编号是1263,排得很远,能到法国。

张启红让大家坐下,此时,民警已将照片和人物关系画成架构图,表明重要信息,名字年龄,特征等,一目了然。

看眼手表,八点二十,钟老头家灯仍未熄。

“局长,那我就直接介绍案情了,小魏,小商,主要是你俩,先看下电视台抓的这张截图。”

火车站拥挤人群,大包小包把屏幕塞满了,如此密密麻麻的人头居然能抓取到。

一男一女在出站口后面,拿着身份证等待检票出站。

“查过数据,女的逃票了,所持身份证是为了蒙混过关。”张启红用射线笔在男人脸上画圈,“钟智,男,34岁,失踪前是XX市XX区登记过的失业人员,失业前卖过皮具,做过服务生,很杂,领取了两个月失业补助金后与女友露西回老家,自XX年2月17日起下落不明,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凶手。”

2月17日,是大年初六。

魏参悄声对商明漪说:“凶手,杀人,明白?”

商明漪:“动物,行为,明白?”

“说错你一次专业这么记仇?”魏参嘲道,“我看你是气人行为学博士。”

商明漪笃定:“没这个专业,你看黑板,别看我呀。”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你耳朵上长了眼睛?”

说是这么说,魏参还是离她远了一些,靠到床头,双手抱着后脑勺,非常悠闲。

法医老王瞧了眼他的姿势,说:“旁边那个,就是死者,露西,张姐说了她生前情况,我就说死后吧。致命伤是颅脑遭重击,失血过多而死,因□□腐烂程度高,时间久,肺部内容物难以检测清楚,鼻腔,呃,鼻孔道内全是水生动植物,所以根据脑后骨骼断裂程度,最终判断是死后抛尸。”

“有指明钟智是凶手的直接证据吗?”魏参问。

“有。”曾华强说,“在头发发卡上发现了部分血液残留,看证物照片。”

张启红往旁边站一点,照片里是个金属鲨鱼抓夹,是挺锋利,沾染血液后即使十几年,也能保留生物学信息,现代科学手段查DNA一查一个准。

魏参点头:“是可以作为证据,不过不够。”

张启红:“需要口供,人证,还有犯罪动机,充足合理的犯罪时间。”

“把人抓到是最好的,光凭钟以肃的口供力度不够。”

魏参的焦距落在那张火车站截图。

露西穿得单薄且裸露,与身边五花大绑背小孩的婶婶如同两个世纪的人,她明显冷到了极致,瑟瑟发抖,面目惊惶,黑渔网袜勒出她大腿肌肤,网状,像大眼蜂巢,而上身只披一件紫色小香风外套。

瞩目的不只是她的衣着。

魏参双手交叉,在胸前百无聊赖点了点,拿出手机,找到冯笑发给他的那张吃薯条照片。

露西追求美丽冻人,肩膀内扣,恨不得缩成一只鼹鼠,怀里,抱着她全身上下唯一的温暖来源——一只黄黑相间的,玳瑁猫。

宾馆的门很薄,轻轻推开。

蹑手蹑脚摸黑走进去,脚下突然踩着个软软的东西。

“别叫!”露西吓得一抖,用气声喊了一声。

男人打呼噜打得震天响,这点小动静不值一提,但露西还是借着门口的光紧张瞄床上一眼,没有醒,幸好。

她蹲下去探,柿子瓣触感的小舌头卷上手指,齿尖悄悄磨了下她还散发着胶水味道的假钻指甲,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玳瑁脸上两颗玻璃珠,全然信任,她是它的唯一。

对不起,还以为能把你带离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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