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四喜临门之一)(11)

小孩儿长得很快,不过刚满月,看起来跟出生时就很不一样了,不但力气大了,表情也变多了,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但醒着时老是眯着眼,嘟着嘴--

奶奶跟娘第一次看到时,两人眉开眼笑的说:“对了、对了,玥儿小时候也是这样,不太哭,但要是没人理他,嘴巴马上嘟起来。”

花开听了,当场就笑出来--原来现在这么能干的上官武玥,小时候是个一不高兴就会嘟嘴的小孩。

真是可爱。

孩子在给算命先生盘过八字后取名“上官繁盛”,当然就是希望他让上官家很繁盛。

据说这孩子命极好,旺家旺族,能旺的都会旺,整个家业又繁又盛。

也因为知道孩子的名字,后来她去查了书,才发现上官武玥的名字,玥,神珠也。

居然取了这种名字。

看着书上的解释,花开更体会到三代单传的压力,又武又神,可见期望有多大。

还好小繁盛只叫做繁盛。

“少夫人。”小冬悄声说:“表小姐哎。”

花开看到回廊边那一袭绿裙子,忍不住开始觉得压力大,“小冬,东西拿一拿,我们回别院。”

“少夫人,好像来不及了耶,表小姐已经走过来了。”

花开一看,绿裙子真的开始移动了。

天啊,早知道今天就不出来了,真是--因为坐月子的关系,她在别院蹲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今日天气晴朗,所以带着小繁盛出来花园走走,没想到才坐下来没多久,天敌就来了。

于秀儿真的对她很不友善。

第一次吃饭,她不理她,后来在园子见到,又被说些什么“我表哥是看在何家的份上才娶你”之类的话。

往后的每一次晚餐,于秀儿当然也没正眼看过她。

生了小繁盛后,于秀儿跟二娘来过别院一次,虽然是说了些恭喜的话,但眼神太凌厉了,花开觉得不舒服。

现在真是要逃也来不及。

算了,怎么说她也是大嫂,何况她现在除了手抱小繁盛,后面还有小冬跟小夏,一共四人,不怕。

“秀儿表妹。”

秀儿依旧没有呼唤,直接在石桌的另一端坐下,“怎么连茶都没有,小冬?”

小冬一惊,“少夫人现在吃的东西都是嬷嬷煮的,我们只带了一盅在篮子里,没带茶出来。”

“那我现在要了,你不会去拿吗?还是觉得只要服侍好你们少夫人就好,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是老夫人命我们要时时跟着少夫人的,如果随便离开,老夫人责骂下来,我们担不起。”

“拿奶奶压我?”于秀儿冷冷看着小冬,“我等等就跟永伯说去。问问他怎么挑丫头的,好歹我也是表小姐,不过要杯茶喝,居然跟我说没有,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丫头,还留着做什么。”

“表小姐……”

“小冬,别说了。”花开打断了她们,“去拿茶吧,快去。”

于秀儿看着小冬匆匆离开的的背影,忍不住哼了一声。

“表妹有什么事吗?”

“我哪有什么事,园子这么大,我不能来吗?还是奶奶说了这园子以后归你,要进来得先知会一声?”

唉……“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于秀儿面无表情的说:“我是一般农家的女儿,怎么会知道千金小姐的想法。”

花开怔了怔,刚刚不是在说花园跟茶吗?怎么又扯到农家女儿跟千金小姐身上了?

等等,于秀儿发那个脾气,该不会因为是自卑吧?

因为自卑,所以敏感,容易动怒。

不想还不觉得,一旦这么想了,就益发感觉是这样没错。

“不管你受了什么气,那都不是我给你的,你心里也明白,进上官家这一年多,我没给你脸色看过,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花开站了起来,“你对我是没好话的,我不想两人大小声吓到繁盛,我要回别院了。”

“何芍药你--”

“你应该叫我表嫂。”花开纠正她。

“我才不要叫你表嫂。”就算她已经跟武玥表哥成亲,就算她已经生下孩子,她也绝对不要这样喊她,“人前我不会喊你,人后我就是连名带姓。”

“随便你怎么喊好了,你要高兴,叫我表哥我也会答应你。”花开想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我都已经是你表嫂了,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好好相处。”

说完,她旋即离开,留下于秀儿一个人征征的在凉亭里。

一家人?

好奇怪的说法,但是,好像又是她一直追求的说法。

第六章

一入夏,竹湖便显得分外明媚。

尤其傍晚时分,日落斜阳,几艘船只静水上来回,岸边有渔船正在卸鱼获,既是清静,也是人间。

上官武玥特别喜欢这时候出来游湖。

有时候是三五好友再约几个唱曲姑娘,有时就他自己一个跟咏诗,更多时候,是带着几个重要的心腹在船上谈生意,总之,天抹微云,湖光山色,总是令人心旷神怡。

“阿义说,他以为少爷已经忘记有艘船停在竹湖边。”永宝笑着,“老实说,我还以为你转性,不爱游湖了。”

“竹湖这么美,怎么可能不喜欢。”上官武玥笑笑,“只不过比起竹湖美景,我儿子更可爱。”

今年因为多了小繁盛,初为人父,每天都急着回家看儿子的小脸,直至仲夏了才第一次出来--虽然这孩子目前为止也只学会喝奶打呵欠,但这两项才艺已经获得奶奶跟娘的大力赞赏,偶尔发出点小声音,也马上可以让两老乐不可支。

“不过想想,已经一年多了吧。”永宝记得这船上次驶出来,大概是上官武玥婚后没多久,当时他还说要解闷,现在看他每次早早回府,何家千金倒真有几分办法。

上官武玥站在船头瞧了瞧,问:“怎么还不开船?”

“不是在等咏诗姑娘吗?”

“咏诗?我没让人请她。”

上官武玥微皱起眉,一定是阿义自作主张了。

这船一直是阿义在管,自从自己跟咏诗相识,每每游船总会约她作伴,所以这回大概是“体恤上意”,自己跑去。

永齐在同时间几乎也想到了,“还是我让人去告知咏诗姑娘,今天有其它人不方便?”

“没关系,这样来来回回不方便,况且,也对咏诗不好意思。”

咏诗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很有些读书人的傲气--两、三年前,他曾经想过要收咏诗当妾,不过后来没成,一来是奶奶不喜欢,而且咏诗也没答应。

她说,在酒楼唱曲虽然辛苦,但至少见了他总是堂堂正正,一旦收为侍妾,只怕从此见了他要低头弯腰,洗脚穿衣,还得面对一大家子对她出身颇有微词的长辈,这样比起来,她宁愿在酒楼唱曲,两人当朋友就好。

上官武玥当时闻言大笑,怎么想都觉得其言甚有道理。

两人游船猜酒令,轻松自在,一旦咏诗进入深门宅院,即使锦衣玉食,只怕也是不快乐的。

跟她道了歉,此后便没再提这件事情。

两人只当朋友,见面了也总是愉快。

“少爷,咏诗姑娘来了。”

上官武玥一向当她是朋友,于是亲到船楼迎接。

咏诗摆了琴,见了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快上来吧。”

永齐站在上头,“咏诗姑娘,正在说你呢。”

“怎么,说我坏话?”

“岂敢、岂敢。”

说话间,三人已到船头,阿义立即命人松了岸上的绳索,没了牵束,船只很快荡了开,往湖心滑去。

空气中是湖水的气味,还有咏诗身上的香粉气息。

淡淡的,幽兰一般。

第一次见面,上官武玥就喜欢她身上的气味--一般唱曲或者奏琴的姑娘,身上香气总是过份浓郁,但咏诗却是恰到好处,增添女子气息,但又不至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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