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到纸老虎(11)

她又怎么啦?被太阳晒昏头了吗?

大白痴!太阳这么大,她竟然笨到不知道要戴帽子!

一股气莫名其妙地从他胸口闷烧到头顶,人已经到她身旁,头上的草帽也移位到她头顶。

头上突然多出来的重量,召回她的思绪,她惊喜地抬起头,对着他猛笑。“谢谢,你真好!”

这个男人,真的很别扭呢!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的巴那思,闷声不响地回到原地,拿起锄头猛垦,恼怒自己的手脚太快,让自己占了下风。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是来山上找人的吗?你在这座山住这么久,除了你,有没有其它住户呢?”为了让自己强行居留的理由更冠冕堂皇,赶紧问了一个早该问的问题。

找人?她要找谁?男人吗?心头因她的问题而起伏不定。之前就曾听她提起过是为了找人才会上山的,但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她到底是来找谁的?

这附近除了他,没有其它住户,要过了这个山头,走差不多一小时的路,才会看见一个原住民小部落,他就是在那个部落长大的。

难道,她是要找部落的人?是谁?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做穆……”

“巴那思?你在哪里?尤命来找你啦!”

一个宏亮的喊叫声打断齐千夏的声音,“黑白无常”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发出愉悦的吼叫声,奔跑出去。

“哈哈……你们好啊!”随即,一个有着开朗笑容的年轻男子跟着“黑白无常”来到后院,一看到巴那思,便发出爽朗的笑声。“哈,找到你啦!”

“尤命。”巴那思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一扫脸上的阴郁之色。

齐千夏紧盯着巴那思的笑容,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唇角微扬,却让她如获珍宝。

“咦?怎么有一个小姐在这里?”尤命一转头看到她,随即走向她,爽朗的笑脸上有着单纯的好奇。“漂亮的小姐,我是尤命,你是谁?”

“你好,我是齐千夏。”她赶忙站起来,伸出右手跟他交握。

“小姐,你好漂亮。”

“谢谢。”尤命的个子短小精干,身高可能跟她差不多,年纪则跟巴那思差不多,但笑容满面,亲切爽朗,看起来比巴那思年轻,让人第一眼就产生好感。

巴那思神情不悦地看着两人亲热的互动,他们交握的手看起来非常碍眼。尤命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他竟然有想剁了尤命的手的冲动!

尤命看起来傻呼呼的,其实还满敏感的,巴那思在他握着小姐的手时,脸部闪过一些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灵敏的心思已经在转呀转地。

这个美丽的小姐是谁?能让三年来避女人如蛇蝎的巴那思变了脸色,脸上还有着浓浓的酸呛味,看来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漂亮的小姐,你怎么会在巴那思家?”他直截了当地询问,没有拐弯抹角,跟都市人的迂回很不一样。

“我来山上找人的,巴那思救了我,好心地收留我,他是个大好人。”她简略地说明,自动省略自己强行留下的丢人桥段,并且大大地拍了巴那思的马屁,希望他脸色能好看一点。

巴那思是好人?这是尤命这三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但扬起的嘴角在接收到巴那思警告的厉眼后,便自动收敛。

“你要找谁?我认识山里所有的人,我可以帮你。”尤命将注意力放在漂亮的小姐身上,热情地拍拍自己的胸膛,自告奋勇地提供协助。

“太好了!”总算可以完成任务,证明她留在山上是有意义的,不只是追在一个男人的屁股后面跑。“我要找的是一个叫做穆丰的人,他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画家。你知道这个人吗?他是不是在这座山里?”

好不容易有人主动要帮她找人,她兴奋地报出穆丰的名号。

巴那思和尤命在听到“穆丰”这个名字后,两人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神秘的眼神。

“是谁告诉你他在这里的?”这话是好几天没开口的巴那思问的,他的表情充满了戒备和厌恶。

“我找征信社查的,他们说这里是穆丰最后出现的地点,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们也没把握他是不是还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找他?”巴那思的眼神满是谨慎。

“我家开了一间拍卖公司,我想要代理他的画……”沉醉于可能找到“摇钱树”的美梦,齐千夏完全没发现他们两人态度的转变,还兀自说个不停。

“你们知道吗,他一幅画要价一百万美金起跳耶,而且有钱还买不到呢,超酷的!我只要有一幅他的画,就可以打开知名度,我家的拍卖公司也可以起死回生了。”

她兴高采烈地说完后,等了好几分钟都没听到任何响应,终于纳闷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人——面无表情的巴那思,和一脸若有所思的尤命。

“你们看过这个人吗?”

“%@#%&*$!……”尤命还没回答,巴那思就先厉声地用泰雅语说了几句话,接着,两人快速地用泰雅语沟通。

啐!又说那种她听不懂的话。

一定是故意不让她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猜,铁定跟穆丰的下落有关!

“我在三年前看过你说的这个叫做穆丰的人,他在山里住了几个月,好像是在养伤,伤好了以后就搬走,我就没再见过他了。”讨论结束,尤命转过头对她解释。

“尤命,你不适合说谎。”要不然他们不必特别用泰雅语交谈,而且尤命跟她说话时的表情僵硬,语句又太流畅,像是在背书似的。

她是有点傻大姐的个性,但不代表她愚蠢。

她的直觉告诉她,尤命说的不是事实,他们有事瞒着她。

“呃……”尤命为难地看着巴那思,耿直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现在人在哪里,我们确实不知道。”巴那思代为回答。

“说谎!”齐千夏不怕死地跑到他面前,跟他大眼瞪小眼。“你跟我说最讨厌说谎的人了,但你自己却在说谎。”

“就算我们知道穆丰在哪里,我们也不会告诉别人他的下落,因为我们不会出卖朋友。”

“我可以帮他赚钱!”

“他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不是钱。”

“你又不是穆丰,你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要什么。”因为他就是穆丰本人!

穆丰是他的汉名,也是他作画时用的名号。这个名字,他已经三年没用了。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不仅让他伤了左手,也同时毁了他对人的信任。现在的他,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他不会让“穆丰”再出现。

“让我跟他谈谈,搞不好我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不准你再去打扰他!”

“可是……”

“下山!我这里不欢迎你!”巴那思愤怒地下达逐客令后,转头走人,连锄头也没收。

齐千夏傻愣在原地好几秒,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追上他,但她才迈开脚,就被尤命给拉了回去。

“别追,他需要独处。”

“我找的人又不是他,他干么那么气?”

“穆丰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当然不希望穆丰又受到伤害。”

“我又不会伤害穆丰——矣,等等,你刚刚说‘又’对不对?穆丰曾受过伤害吗?谁伤害他的?”她耳尖地听出一个重点,急急地追问。

“就车祸啊!”

“这我知道,他出车祸后就搞失踪了,听说他再也不能画画,因为他伤了左手……等等,左手受伤?车祸?”所有的巧合凑在一起后,让她得到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结论,惊得她嘴巴都合不拢了。“难道说……巴那思就是穆丰?!”

不会吧?怎么可能?可是……

他出过车祸,他的左手受伤,他住在这座山上——这些都符合穆丰的“基本数据”啊!

“不、不是!巴那思不是穆丰,他绝对不是!”尤命慌乱地摇头否认,黝黑的脸翻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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