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夺人(16)

孔先何其无辜,“哪有啊?我是看你为了跟我套近乎,不惜以身试法偷车撬锁,为了挽救差点走上歧途的少女,我勉为其难纳入麾下进行感化。”

人说一步错,步步错。她当年没有开错锁就不会认识孔先,就不会跟他产生纠葛,就不会蹉跎十年岁月,就不会以离婚收场,就不会脑子进水似的细数这一步步的错……

抽出手腕,窦寇退开几米,她秉持的生物距离一向较大,与人亲疏远近拿捏苛刻,是自我保护还是强迫症她解释不来,反正目前孔先之于她,远一点,好。

麻利的收拾完东西,竟带着些落荒而逃的心情奔向病房大门,手堪堪搭上门把,身后传来一声轻唤:“豆豆,我睡了多久?”

身子一凛,这声音彷如从那年仲夏夜穿越而来,扎入耳膜音轨重叠覆盖,颐指气使的暴发户霍然变回原来那个热情单纯的青年,不意提防的刹那,酸了心窝儿……

8零捌回

回过头来,就见孔先撑着床榻朝她望,窗外夕阳渗过半开的窗幔迤逦一室,映得略显惺忪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细碎的金,前额留长的发盖住飞扬的浓眉化去固有的锐利,又宽又空的病号服更衬得人瘦削单薄,连墙上拉长的斜影亦是嶙峋。

她不做声,他静静的等,咫尺之间似有一条无形无状的沟壑,填充其中的究竟是十来年的情长或者一来年的恩断?饶是凡事总要讨个明白的窦寇于此也不敢妄自猜度,大概他因伤病而势弱而寂寥,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不是别的,对,不是别的!

“没多久,两小时不到,累的话再多睡会儿吧。”窦寇终是答了他的话,只是立在门边不动。

“不睡了,省得晚上睡不着。”孔先手臂收力,顺势躺下,状似随意道:“你去哪儿?”

“时候不早了,帮你叫特护送晚饭来。”

孔先一听立马抱怨:“那哪叫饭?顿顿都是稀糊糊,又不是牙没长齐,腻味死人。”

窦寇叹气,“你刚动完大手术,胃袋短了正常人一小半,不吃糊糊吃什么?”

孔先任性的嘟囔:“我不是正常人,但跟正常人一样想吃肉。”

隐隐有些想笑,捏着嗓门眼哄:“忍一忍,伤口好利索了,卤仨猪蹄绑一块儿让你可劲儿造。”

他扭头冷瞥她,“没肉喝汤总可以的,哪怕清汤能尝到点肉味儿也比糊糊强。”

窦寇正愁找什么由头开溜,他这么一说她灵光一闪,顺水推舟道:“那我回家给你煲汤。”

“行,往后就喝你煲的汤,医院的伙食停了算了,节约光荣。”

到底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才说煲汤一下就搭上个“往后”,以为金蝉脱壳岂料却螳螂捕蝉……还节约光荣呢?真损。

“我手头上有本子要赶,可能没什么空,沐沐也得有人照顾。”她试着推搪。

“我一个人谁也不认识,也需要照顾。”

“柯绒呆了一天,总该认识了吧?”

孔先不耐的翻过身,沉着声说:“她能跟你一样么?”

窦寇眼角抖颤,的确不一样,她是前妻、下堂妇,凭什么鞍前马后的给他当丫头老妈子使唤?就要冲口而出的驳斥及时吞下,他现在是国宝级保护对象,早上才向主治大夫指天立誓,诚信为本她万万不可自打嘴巴。

郁了一肚子闷气把家还,秦空不在,方想起她去接沐沐了。今天不是假日,秦空要上班,于是将沐沐托给秦爸秦妈看管,奈何秦家是做夜市生意的,作息整个黑白颠倒,偶尔帮忙带带孩子尚算勉强,长此以往根本行不通,再则她没脸老给人家添麻烦。

其实小男孩也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不过以前仗着她宅家里写作并不着急,而这次孔先生病加之她工作突然有了起色,找家妥当的幼儿园已迫在眉睫,可关乎孩子教育问题,再火烧眉毛也不得不从长计议。如今一堆事情挤在一块儿才发现过去的日子实在悠闲安逸,正应了那句老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晚些时候秦空和沐沐撞门而入,一大一小在闻名遐迩的“秦记百年老店”吃得肚皮滚圆,螃蟹似的横进来,双双瘫上沙发砸吧嘴,就差没像餍足的懒猫舔爪子了。

秦空指着给窦寇打包的吃食说:“赶紧趁热吃。”

窦寇拧了条毛巾帮儿子擦脸,“刚下了碗面条,吃过了,留着明早当早饭。”

“下什么面条,不知道我去接沐沐么?一准能带好吃的回来,傻大姐。”秦空摸着肚子,可惜她错过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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