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之名(170)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要否认咏葭的身份?宥连策微讶且不解,不等他开口咏芫接道:“我隐姓埋名呆在北锡皇宫并非预防被陛下您寻获,而是欠了墨家一条性命不得已为之。”

“此话怎讲?”

咏芫将手摊开,那染血的帕子即使在夜幕下亦依然刺眼得很,“诚如陛下所见,郡主身中剧毒,每隔一段时日便要换血续命,倘若期间受到刺激又会狂性大发,如此就得用药压制,其过程甚是痛苦凶险,稍有差池郡主必将一命呜呼,症状皆如你今夜所见,而所谓‘刺激’便是提及过往旧人旧事,因此她入了墨家宗谱,成了墨辛郡主,我则改了名,不再以兄妹相称。”

宥连策脚步虚浮退了两步,哑着嗓子问:“她怎会身中剧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年陛下一剑刺穿咏葭胸口,寻常人必死无疑,幸而她自小练武自有真气护体,我便……”咏芫顿了一下,“给她服了绵玛灵珑。”

“绵玛灵珑是何物?”宥连策急问。

“绵玛灵珑乃产自苍岌的一味特有奇毒,气味芳香,融于血归于心,入体即刻凝固血液运转,能够有效遏止出血症状,可使重伤之人免于失血过多而亡,然因药性阴毒难解,苍岌国王明令严禁沿用。”

当时咏葭心脏中剑,从而导致出血不止,护体真气又即将散尽,情况一度危急,走投无路的咏芫只得喂服了绵玛灵珑。有道是毒药毒药,先是毒才是药,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救命亦能毙命,咏葭虽暂时保住性命,却也因中了绵玛灵珑的毒成了“活死人”。

宥连策豁然记起,咏芫扶灵返乡前,他曾与咏葭共处一晚,由于过度悲伤并未发觉何以断气三天的人身体仍然柔软温热,想必那时闻到满室的熏香正是那绵玛灵珑……

“之后呢?”怪不得咏芫急忙求去,估计是打算赶回苍岌寻求解药,可为何又转来了北锡,更为何不得提及“旧人旧事”?其中必有蹊跷。

咏芫淡淡看他一眼,“知道我作甚要说欠了墨家一条命么?因为墨郡王把心换给了咏葭。”

“什……什么?”宥连策惊骇的瞪大了眼睛,就连潜伏在近处安静聆听的凯维也吓得浑身一颤。

咏芫说:“绵玛灵珑是全天下最难解的毒之最,服药溶血后得保证心脏正常跳动,否则一切皆属枉然,而咏葭的心已受重创,加之返回苍岌途中因战事延误半月有余,就算神明降世也救不了她,唯有换心术尚可一试,原来我想剖心换予她,奈何没人代替我完成换心术,于是……墨郡王大仁大义,无怨无悔以命换命,乃咏葭重生再造大恩人。”

“所以……王后陵中的遗骸是……墨渊?”

“……你?你竟然破了陵寝?”

宥连策失魂落魄的摇头又点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墨渊对咏葭用情深至如此,不惜舍弃珍贵的生命,不过换做是他,肯定也会毫不犹豫换心给咏葭!不知何故心中当即积郁难消,闷得喘不过气,仿佛今日结果均是得了墨渊成全,天知道他多么不愿意,死也不愿意的!

咏芫尚在消化宥连策掘墓开棺验尸的事实,为了咏葭他疯狂如斯,莫不怕万一弄错从此背上一世暴君逆徒的骂名吗?真真造化弄人,若早知爱之狂烈当初为何那么对咏葭呢?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陛下,咏葭‘心’死,换了心的她自然伴有暴虐之症,时常识人不清、胡言乱语,故而下了掖心诀封了所有记忆,让她得以墨辛之名安身立命,反之不待绵玛灵珑毒发,她也会因失心疯自虐而死。”咏芫不想纠结于他掘墓的事上,直接道出他们兄妹日日相见却不得相认的理由。

宥连策兀自茫然走神,一时令人震惊的东西太多,都失了正常反应,发问亦是出自下意识的,“掖心诀封了记忆?”

“陛下,我是苍岌的密医,知道苍岌国作甚严令限制密医行动么?因为密医大多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巫医,巫医深谙下蛊施咒之术,一旦心有不轨意图谋反,定为难消之祸患。”咏芫看了看天色继续道,“墨家在北锡的影响力,陛下应该略有所知,墨郡王本有望立为储君,他一死彻底毁了墨家与女王陛下之间达成的默契,鉴于郡王的心存于郡主身上,等同于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北锡社稷稳定,墨家才将其纳入宗籍,此番陛下私自掳走郡主一犯了圣怒二冲撞了墨家,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趁着现在还有转圜余地,你放我护送郡主回宫,然后速速离去,以免北锡跟泽彼两国动起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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