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谋(140)

秦婉怡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了,却仍是垂着头道,“臣妾谢娘娘恩典。”说罢方才站起了身子,垂着头立在殿中央,南泱杏眸扫过她,又笑道,“采女别老是站着,坐吧。”

秦婉怡又见了个礼,道了声谢方才缓缓坐在了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心中很是忐忑,抬了抬眼朝那面上一派大定的人望了望,神情有几分焦灼。

南泱的容色仍旧风轻云淡,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镶嵌着翠玉鎏着金粉的护甲几乎晃花秦婉怡的眼,好半晌,方才低低道,“采女有什么话便说吧。”

“……”她咬了咬唇,眼珠子轱辘地转了几圈,方才含着丝不大中看的笑,轻声细语道,“娘娘,臣妾今日是专程来登门致歉的。”

过了那般久才来登门致歉?南泱将手中的茶盏轻轻往桌上一搁,秀眉微扬故作疑惑道,“致歉?采女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秦婉怡又是咬唇,接着便有几分惊慌地抬起头望向她,解释道,“那日御花园外,臣妾言语上冒犯了娘娘,着实是受了黎妃……受了江答应的教唆!臣妾委实是无心,还望娘娘您大人大量,原谅臣妾吧……”说罢便垂了眸子,竟淌出几行泪水来。

望着秦婉怡的泪容,她眸子一挑,沉声又道,“可我却记得,采女当日义正言辞道无人教唆,只说是我南泱臭名昭著。”

秦采女被她话语中的阴厉所惊,吓得跪伏在地,哭诉道,“娘娘,道出那般恶毒言语实非臣妾本意,全是受那毒妇江璃蓉所迫啊!娘娘明察啊,明察啊……”

南泱却是看向了窗外,冬日的暖阳最是难得,阳光隔着一方窗棂斜斜的透进来,地砖上便硌上几道深深浅浅的树影。

今日的阳光极好,晨曦一定又是欢喜的吧。她唇角勾起一丝淡笑,声音出口极其轻柔,字字句句却格外冰凉,“秦采女今日到我这兰陵宫致歉,无非是怕我在皇上跟前儿说道些你的不是,对不对?”

秦婉怡被她一番话语惊了惊,隔着重重泪雾抬眼望向她,却没有回话。

南泱也没等她开口,眸子只定定地凝视着窗外的阳光,低声道,“你跪安吧,我累了。”说着便朝帷帐外呼道,“明溪?”

便有一道清丽的女子声线应了一句,明溪一手端着换了滚水的汤婆子,一手撩开帷帐走了进来,将汤婆子递给她,恭敬道,“娘娘有何吩咐?”

南泱伸手将汤婆子捂到怀中,只觉一阵暖意袭来,复又眼也不抬道,“送送秦采女。”

秦婉怡眼见她下了逐客令,更是焦急,又朝着她猛磕两回头,道,“娘娘,臣妾往时被黎妃所蛊,如今已大彻大悟,愿为娘娘尽忠效力啊娘娘!”

南泱面上却浮起一丝嫌恶,身子一动便在明溪的搀扶下躺上了贵妃榻,侧过身子面朝里地卧着,不再理会秦婉怡。

“娘娘……”秦婉怡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明溪却面容漠然地朝她道,“娘娘要午睡了,小主先回宫吧。”

她眸子里头划过一抹晦暗,方才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踏出了兰陵宫的内殿。

待秦婉怡离去后,明溪方才撩开帷帐又进了内殿,见南泱却已是坐了起来,眸子里头有一片凉意,沉声道,“江璃蓉和许茹茜不过才失势,便这么急着寻下家,实在可怜可悲又可恨。”

“娘娘,”明溪望着她,沉声道,“方才她央求您的时候,言辞可是恳切得很”

“……”南泱一声冷笑,“今日她能背叛黎妃和许茹茜,难保明日不会背叛我,养这么一条不忠心的狗在身旁,着实令人难以心安。”

明溪闻言微微颔首,又道,“那娘娘的意思……是对她置之不理?”

南泱却摇头,眸中滑过一丝狠戾,“非我同类,其心必异。心思如此复杂歹毒的女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除去。”

明溪一番思索,眸子微动,朝她道,“娘娘所虑极是。”

方此时,江路德吊着的嗓音却从兰陵宫外先扬了进来,呼道——

“圣旨到——淑婕妤接旨!”

南泱杏眼里头掠过一抹惊异,朝明溪望了一眼,明溪自然也是一头雾水,见此情形她微微沉吟,便道,“将我的披风取来。”

明溪闻言颔首,从一旁将品竹色的狐毛披风给她系上,待穿戴妥帖,南泱方才一把扶了明溪的手踏出了内殿的宫门,见江路德早已手持明黄锦缎立在外先,身后还跟着数名宫娥内监,手上捧着托盘,呈放着诸多珍奇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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