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29)

不到十五分钟,整栋高三教学楼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别紧张啊刘子。”顾千与拍了拍刘辉征的肩膀,“珊珊不会让中景的人动你一根头发的。有我们在,放轻松点儿。”

刘子闻言还是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迟疑道:“你不认识于老耿。那茬儿不是普通的职高小混混,他有个gān爸爸叫邱爷,是道儿上混的,听说和云新区的公安局副局长都有联系……”

话没说完,背后咔一声盖笔帽的声音。

刘子闻声回过头,只见他们一米六的大佬刚刚写完化学老师罚抄的方程式,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扭扭手腕,拆开一颗棒棒糖往嘴里一塞,鼓了鼓圆滚滚的腮帮,对他们说:“我写完啦,走吧。”

顾千与凑过去,压低嗓子道:“珊珊,于老耿那群估计已经到了。你叫的人呢?”

白珊珊很认真地吃着棒棒糖:“没叫。”

刘子:“……”

顾千与:“……”

刘子废了好一阵儿功夫才重新找回自个儿的发声功能,看着他家大佬,结巴了下,“……就、就我们四个?”

“昊子有事先走了,就我们三个。”一米六的大佬把碎花小书包往背上掂了掂,很有时间观念地道:“约的晚自习后打架,估计于老耿已经到了。别让人家等太久。”

刘子和顾千与:“……”

浩浩dàngdàng(?)的三人组就这么来到了一中后校门。

天黑透了,夜浓如墨,几盏路灯的光线将整条街染成了一种暗暗的金橙色。白珊珊咬着棒棒糖眨了下自个儿的一百度近视眼,看见街对面的一个房屋中介店铺门口果然有一群人。那伙社会哥平均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很年轻,一个个叼着烟聊着天,站没站相蹲没蹲相,乍一瞧跟百鬼夜行似的,壮观得很。

领头的光头男咬着根玉溪一只脚踩在花坛上,就是于老耿。

顾千与有点紧张,凑到白珊珊跟前,道:“珊珊,现在怎么办?”

白珊珊没说话,只是顺手从兜里掏出几张人民币递了过去。

顾千与接过来,茫然地看她。不知道一米六的大佬这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饿死了。”白珊珊指了下不远处的一家麻辣烫馆子,“去点好菜等我,顺便帮我要一瓶冰可乐,我争取十分钟搞定过来。”

顾千与和刘子:“……”

没等两个目瞪口呆的小老弟回过神,他们一米六的大佬已经咬着棒棒糖过街了。

人行道刚好是红灯。白珊珊站在斑马线上,一边等一边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今天上午的时候从商迟那个神经病嘴巴里说出来的那句非常符合他神经病气息的神经病台词。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辆停在路边良久的黑色宾利。

车厢内。

商迟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某处,黑色的眼睛冷,静,并且专注。

管家吉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夜色中的斑马线上站着一道穿校服背书包的娇小身影。小姑娘嘴里咬着一颗棒棒糖,腮帮子鼓鼓的,一双大眼睛也亮晶晶的,像只可爱的小金鱼。

吉鲁目光一转,又看见了聚集在街对面的那群中景职高的不良少年。

“只是一群聚众斗殴的小孩子。”吉鲁语调平淡,恭恭敬敬地用英语道,“少爷,是否需要帮助那位小姐?”

商迟盯着窗外的少女看了几秒钟,没有语气地说:“你先回去。”然后便下了车。

黑色宾利绝尘而去。

冷漠少年安安静静第站在路灯光影中,片刻,微抬手,解开了校服内白色衬衣的三颗扣子。一道车灯打过去,照亮他胸口处一片冷白色的皮肤。

肌理紧实,纹路分明,赫然有一枚狰狞骇人的枪伤。

——

晚上七点整,白大少爷骚气拉风的玛莎拉蒂踩着点儿停在了星豪大厦门前,身着制服的侍者恭恭敬敬地迎上前拉开车门。白珊珊施施然下车,自然熟练地挽过白继洲伸过来的胳膊,兄妹二人组径直走向宴会厅。

赵氏晚宴,意料之中的名流汇集,衣香鬓影。

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内四处都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在跳舞,有的在闲聊。西装革履的男士们手持红酒谈着公事,穿旗袍穿礼服的富太太们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八卦,一会儿说谁谁谁生不出儿子急得到处求偏方,一会儿又说谁谁谁的老公在外面保养女明星。

不远处还有乐师在演奏钢琴和小提琴,舒缓的音乐声飘散在空气里。

白珊珊随手从侍者那儿拿起一块儿草莓慕斯,吧唧咬了口,嚼啊嚼。

她打小就对这样的场合提不起劲,每回跟着余莉白岩山出席宴会,她不是专注于吃,就是随便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抱着手机玩儿游戏。在白珊珊看来,和峡谷里的野怪对砍可比跟那些中年大妈们chuī牛有意思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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