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选择自救(80)
萧兰因噗嗤一笑,“哪里需要什么惩罚,你来见我就很好了。”
“你若是诚心想补过,”她转转眼珠,面露狡黠,“不如帮我把家训抄完罢。”
“阿兰还剩多少?”
萧兰因很不好意思地比了个数,李治顿时揪心地扶额,无奈地揪了揪萧兰因的额发,对方娇嗔一声。
二人趁着月色开抄。
看着砚中的墨渖化作文章,李治的心情也轻快不少。
他绕过书堆一看,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就已伏在案头睡着了,只听得轻柔的呼吸声,就连自己悄然靠近也毫无察觉。
衣物发出的熏香随着少女的体热与呼吸散发到空气中,似肉眼看不见的蝴蝶勾在他的鼻尖。他轻轻抽去少女手中的笔,将对方的纸转到了自己的位置。
李治再回身,打量眼前人甜睡的模样,只觉耳根生热。沉静良久,他还是缓缓俯下身去。
烛影之下,少女靠在少年的肩头,双目轻合,身边的少年提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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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雉奴昨夜去了趟萧府?”李世民听完回禀,耸眉如山。
“陛下,确有此事。”
他无意再听下去,示意左右与来人退下。
当年太卜令所贞卜的箴言李世民依旧耿耿于怀。
当年的晋王仅仅只是晋王,可今非昔比,一旦他成为储君,那这句箴言的后果不可想象。
晋王妃必乱朝——当年看起来荒诞无比的预言,也不再是个普通的箴言,如果是以萧兰因今日的身份,只怕……
李世民不紧不慢地在心中捋着思路。
萧氏乃江东郡望,萧锲一脉只是萧氏在金陵的旁支,当初配一个王侯自然没有非议。
如今李治是要当太子的人,太子妃与晋王妃,虽然只是换了个头衔,背后的寓意却天差地别,如无法跨越的鸿沟,一个旁支还远不够格。
那个女子他见过,不甚喜欢,后来又听闻了一些与之有关的事迹,心道这种性子的人实在不是太子妃的人选,毫无长孙当年的风采,根本难撑台面。
这桩婚事本是先帝的婕妤薛婕妤与萧家定下的,他再不满也不好发怒,现在却不一样了。
至于太子妃……
李世民在心中慢慢摸索,很快就有了一个答案。
万事俱备后,他再次宣李治到甘露殿来。
“父皇找儿臣可是有何事?”
“朕听闻雉奴昨日去了萧府,可有此事?”
李治一颗心顷刻提到嗓子眼,他原本以为父皇早已不在意,没想到萧兰因的事原来父皇至始至终都没有放下。
“是……”他极力压抑着。
“你日后入主东宫,断不可如此,身为储君,凡事都该谨慎些。”
“父皇教训的是。”他将头埋得很低。
李世民对儿子的回答颇为满意,再次坐回席上,冷然道:“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事。朕不日便会封你为太子,到时候便会为你完婚。”
“完婚?父皇,阿兰……萧女她尚未及笄。”
“谁说太子妃是萧氏?”
李治如遭遇雷劈。
“罗山令之女王玉颜,淑德有仪,我李氏与之素有姻亲,她与你入住东宫,即日嫁娶。”
“不行!”李治说的斩钉截铁,再多言下去他一句也不想听。
“那句箴言朕知道你看了。”
李治抬头,嘴唇咬得发白。原来……他都知道。
“朕本并不打算告诉你,你既然自己查到了,朕以为你会知道孰轻孰重,可没想到你如此愚执。”
“你现在是何身份,还需朕提醒你吗?朝中重臣为你坐稳东宫之位背后付出良多,哪一个不对你寄予厚望。你为了儿女私情至天下生人不顾,不听箴言之劝,如今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李治双拳抖得厉害,倏地跪地:“父皇,儿臣知道您一片苦心,可世间安有背信弃义之理。父皇选择相信箴言,儿臣选择不信,萧女再有威胁也不过是女子,父皇圣明,又怎会和区区臣女过意不去?”
“放肆!”李世民怒气植发,抬手便要掌掴少年。
李治双目一闭,身前是衣袂浮动带动的气流。可想象中狠厉的掌掴并没有到来,睁眼,君王的手悬在半空中。
他知道无论怎样父皇始终是怒了,不禁内心苦笑,自己这个皇儿可真是不孝,世间果真是没有两全之法。
李治镇静地跪下:“儿臣知罪。”
李世民毫无准备被少年一跪,上下打量起来,眉眼是那么像长孙皇后,话语中却有一颗颗无形的刺刺得他燥郁不已,“朽木,不可雕也。”
“父皇是儿臣之父,儿臣是父皇之子。”
“你这是在嘲讽朕?”
“儿臣不敢。”李治额头已冒出莹莹汉珠,他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