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选择自救(83)
那人白衣皎然,默默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她,就这么静静注视着。
“你来干什么。”她红着眼眶,“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上官庭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没有开口,又或许是不知怎样开口,只能这样无言地望着萧兰因。
“他不在了。”良久,他冷冷地开口。
“你等不到他的,此处已经成了一座空府。”
“今日是他昏娶之日,他和王氏此刻应该已经入住东宫,你等不到的。”
“你跪的只是一座空府。”
最后一根理性的稻草终于被压垮,压抑了许久的不甘、恚怨、在一瞬间爆发。
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发泄干净,泪水,从美人的杏眼中溢出。
萧兰因不断地抽泣,高大的府门在眼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连最后一丝形状都消融于泪水中,一如它从来不存在。
上官庭芝靠近少女,生硬地坐下,取出玉箫,抵住下唇。
呜咽如泣的箫声吹散沉迂的空气,苍凉的曲调抖着颤音送入耳中。似乎在和着萧兰因的哭声,逐渐与美人的抽泣融为一体。
她跪着,他就在她身边陪她坐着,直到一曲在风中吹尽。
“你吹的是什么?”萧兰因止不住泪涌如泉,缓缓转头。
“箫。”
“我自然知道是箫,我是问此曲何名?”
“曲:兰音。”
“……”半晌,萧兰因才反应过来,边哭边嗔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白衣少年望着萧兰因默然片刻,木讷地点点头。
“有时候,我真想知道晋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上官庭芝一言不发地听着。
“你与他不是自幼相识么,怎么?连你也看不透?”
“你……该回去了。”他正色道:“就算在这里苦等,也没有人的。”
她何尝不知道,可她做不到。
“上官兄,你说家世是不是比一切都要重要?”萧兰因的声音开始沙哑,忍着疼痛说出了话。
“罢了,我问你作甚,问你有什么用,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要沉默。”她的嘴角自嘲地勾起。
她心道世人皆言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良贱不通婚,自古及今就连婚配也是如此。
婚娶从来就是两个家族之间的结合,就像主子家的女郎不会嫁给家生奴的儿子,君王不会立一个花柳之地的女子为后,她与李治昔日的订婚也是家族的交易,如今的太原王氏也一样,不过是孰轻孰重的问题罢了。
可萧兰因是独女,虽然萧夫人脾气暴躁,但也是自幼被宠大的,府中皆以她为贵,哪里受过这等气。
“非也。”
那人放下玉箫,极为坚定强调了一遍,“非也。曾经有人告诉我,万物没有贵贱美丑之分。”
她强笑道:“谁告诉你的,真是荒诞。”
“……”
“上官兄也说不出来了?”萧兰因不再细问,突然,发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拉起。
她有些诧异地望向上官庭芝,对方早已一把扶着她的肩将其拉起。
“你要干什么?”她警惕道。
“久跪不好,你当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
话音未落,一双修长的手捂住她的嘴。好冰,萧兰因忍不住腹诽。
“你不宜说话。”上官庭芝不顾少女的逞强,装聋作哑将她放上马,奔骑而去。
长安城内,笙歌一片,上官庭芝下马,将马上一身酒气的女子交给了萧锲。
“令媛媛今日在东市喝多了酒,犯了酒恶。”
“小女冥顽不守规矩,有劳上官郎。”萧锲没有多说什么,更不想把家丑外传,他倒是希望上官庭芝快些离去。
只是自己的闺女尚未出阁就被一个男子载了回来,虽说本朝民风从来不忌讳这些,萧锲多少觉得不妥,看上官庭芝的眼神也是怪异无比。
“不知上官郎能否告知小女今日究竟去了何处?”
上官庭芝如实说:“晋王府。”
萧锲倒吸一口凉气。
上官庭芝倒看不出萧锲的表情,眼下第一要事是安顿萧兰因,“给她拿碗醒酒汤,夜半就会缓过来,否则明日只怕会头晕。”
萧锲一一应下,待人走后,迅速让婢女将不省人事的萧兰因扶去照办。
他独自一人,不禁叹起气来。他也觉得女儿的性子太冲了,从前在府里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可今后到了宫里头,最忌讳暴虎冯河,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把柄被人碾成齑粉。
若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可就非同小可了,萧锲不免开始为女儿今后的路担心起来。
“挑几个管事的婆子,这几日好好教导她,待她及笄前一步也不许踏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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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已嫁,接下来就剩良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