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绮念(32)
三宝站在他旁边,对面沙发则端端正正坐了两个人,神情毕恭毕敬,其中一人正微躬身说着什么。
他瞟见绮罗下楼,示意对面人稍停,再往沙发旁挪了挪。
绮罗一身休闲装扮,一过去,那二人立即起身打招呼。
“程小姐好。”
这样的尊重恭敬,真不像是傅言恒雇的人,倒像是,上下属。
绮罗静静坐在傅言恒身旁。
傅言恒转头问她,“喝点什么?咖啡?”
“嗯。”绮罗点头,究竟有没有落实傅嶠的死讯?他死还是活?
从傅言恒脸色上看不出任何信息,从三宝脸上……不她根本看不见三宝的脸,除了一双笑眼。
“开始吧。”傅言恒下颌轻点。
要到这个时候,绮罗才感受到这人身为总裁的霸气。
“是。”其中一人开口,“我们先找到傅嶠母亲兰喜娟的老宅,位于东海城长兴乡闽山村,老宅已经破损,我们走访了同村六十七户人家,只有几位老人说见过傅嶠,还是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兰喜娟带他回来给父亲奔丧。后来再没回来过。
“我们又查户口迁移情况,确定兰喜娟不在东海城,已经带着子女迁居国外,当时的入签国是希腊,我们怀疑她有可能偷渡到某国,再未回来。”
另一人拿出一信封照片放茶几上,傅言恒抽出来,一面看一面递给绮罗。
“不过我们根据她办护照的资料,查到了她当时位于东海县城的住址,是一户小院,房东对兰喜娟有印象。说是长得很好看打扮很时髦的一个女人,他一直以为她二十来岁,结果有天看见她带着两个七八岁左右的双胞胎小男孩儿,才知道这人当妈了。”
绮罗正看着那小院的照片,听到这里猛抬起头来。
她见过傅嶠的妈妈,五官确实漂亮,但憔悴、苍老,像在暖气房被烘干瘪的苹果,怎么会是时髦娇艳的年轻女郎?
“有她的照片吗?”傅嶠问。
“只有护照存档的证件照。”另一人在信封里挑出一张照片来,“我们扫描打印的。”
傅言恒放到他和绮罗中间。
“是她。”绮罗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嘴角下那颗痣,还有明艳的五官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形成的那种奇异美感。
“应该整过容。”她说。
皱纹都不见了,脸颊也不耷拉,说明她没再过吃过期方便面的日子。
为什么?
情人死了,大儿子死了,她却过得愈加容光焕发?
讲述的人继续道:“她在那里住了半年,说自己有亲戚在欧洲,要带她去那边挣钱,走的时候连押金都没要退,许多衣物也都没带走。所以房东认为她确实很有钱。”
“那傅娇呢?”绮罗问。
傅娇是傅嶠那个脑发育障碍的妹妹。
那人摇摇头,“村里人和城里房东都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我们也没找到任何她的资料或生活痕迹。不过,我们找到了傅嶠的墓,就在东海城最大的公墓中。”
绮罗放在沙发上的手瞬间攥紧成拳。
“为了确定他的死。”那人看了眼傅言恒。
傅言恒转头看向绮罗,“是我示意他们这么做的。”
绮罗揪着沙发皮,指甲没有一丝血色,“怎么做的?”
傅言恒平静看着她,语气一贯地清冷淡定:“开了他的墓,挖出骨灰盒,打开确认……不是空墓。”
绮罗“哇”一声,猛地朝旁边干呕要吐。
她捂着嘴起身跑出去。
“小绮!”三宝正要追出去。
“何三宝。”傅言恒喝止他。
三宝停下脚步,傅言恒越过他,“你再跟小欧他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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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跑到前院小溪边,大口大口吸着气,胸口仍是憋闷难耐,五脏六腑都翻涌着难受。
她扶着旁边一个空花盆干呕几声,终究吐不出来。
身旁悄无声息蹲下一个身影,一只手轻轻落到她后背,温柔地拍打着。
“别碰我。”绮罗绷紧肩背,扬起手阻止傅言恒,语气冰冷,不掩警惕和隔阂。
傅言恒的手停在半空。
绮罗也觉察自己反应过激,语气稍微缓和,补充一句,“我没事儿。让我自己呆会儿。”
她费力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后头跑去。
傅言恒在溪边一条树桩长凳坐下,摸出一支烟,点上。
三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老大。”
傅言恒捏着烟,看脚边未冻的溪水潺潺缓流。
“我还没见过程小姐酱紫哎。”三宝坐在他面前草地上,揪着草根儿道:“因为有了希望再失望,特别难受是吗?”
傅言恒仍垂着眼一言不发,浑身阴霾。
“她连你的安慰都拒绝?”三宝一副见鬼的模样,“这傅嶠真是个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