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接着翻到有作文题目的那一页，很淡然地说，“不是，错了十五个。”

“什么？哥，你可能考英语时没带橡皮吧，哈哈哈哈，”林瀚笑眯眯的，“诶，不是，那你那么自信还数自己错了几个，哈哈哈哈，”林瀚的脸上咧开一大弯弧线，好像不能愈合。

林陌一点也融不进林瀚笑点的气氛里，“你以为都是你？傻了吧唧地在那儿数对了几个。”

“你总共对了五个，数对的不是更好数一点吗？”

林陌恍惚开始不好意思了，“……额，好像有点道理……”

林瀚凑近林陌，“是吧，我的傻哥哥。”

“起开，给你点阳光就放不下自己了？”林陌的脸色有点难看。

“嘿嘿，谁让我的完型填空比你对的多呢，我有资本灿烂，”林瀚嘚瑟地晃了晃肩膀，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

“你，对了几个？”

“七个。”

林陌终于没忍住，被林瀚逗笑了，沉默的薄荷清香不小心漏了出来，“你快滚吧你，就比我多对了两个还好意思说啊。”

“呵，就是好意思，”林瀚嘴里噙了一颗旺仔牛奶糖，向林陌抖了抖自己的英语卷子。

我在和叶梓忆从文印室回来的路上就提前浏览了物理、化学和生物的答案，怎么说呢，一言难尽。所以我回到教室后，一直趴在桌子上听着歌假装睡着，比起估算惨兮兮的分数，两位学霸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要更可怕一些。

“顾浅浅，MP3都没开机，你听什么歌，”林陌一把摘下我的耳机。

——真尴尬，这么快就穿帮了。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你们俩继续聊，继续聊，”我还是紧闭着眼睛，保持原先的姿势。

“考完试成复读机了？”

“小香菇，你怎么了？”

这样趴着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他俩持续等候的目光让我的头皮有些发痒，我想了想，纠结了一小会儿，抬起头来，“我，我考的不好，下次可能都不能在八班考试了。”

“就因为不能在八班考试这么难过？”林陌从我的桌角堆放的卷子里拿起最上边的物理试卷，“哪道题做错了，我教你，”他轻松地转着我的红笔，根本没有注意我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和我冷却下来的面无表情，“怎么这么简单的选择题都做错了，老师上课讲过的，它……”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生气又伤心，反正就是心情不好，“又不是……”我瞪了林陌一眼，扯过卷子来，填写名字的地方被撕下一小块，“拿来，不用你教，我自己看答案解析。”

“莫名其妙，”林陌没有要追问我到底怎么回事的意思，淡淡的薄荷味道僵硬住了。

“给，我不借了，”我把林陌的MP3和连着的散乱的耳机线放在林陌的桌子上。

林陌把它们直接蜷成一团塞进桌兜里，几个渺小的字覆盖在沉重之上，“爱听不听。”

林瀚看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编了句“嗯，风还挺凉快的哈”，结果我和林陌谁都没有回应他。

是银杏树的涩香，是梧桐树古老厚实的浅香，鼻尖嗅到了一场艳遇。

无法控制的情绪低落，只因为我是在乎你的。

学生时期，开心很简单，生气也很容易，那个熟悉的人总是牵动当时年少的你。下一站，希望听到的是他温柔的嗓音，而不是在最后的最后看到他的转身离开。

第十六章 第六节

我和林陌很快进入冷战阶段，谁也没和谁说话。

这是上了高中后第一次和他这么生气。

校园里的银杏涩香把淘洗过的风带进教室，可是晚上的自习课还是格外压抑。

王成走进教室，胳膊肘下夹着几卷略带膨胀感的物理试卷，紧贴在上面浅棕色的封条曳下几腔嚣张，就像王成此时的面部表情一样，刻板严肃，“明天上课讲试卷上的选择题和实验题，今天晚上大家先对应答案解析改改，”王成看见教室里没有多少人抬头回应他，扶了下眼镜框，眼睛里浸没着无奈，天花板上吊着的刺眼的灯管唤醒了讲桌上的粉笔尘，“明天课堂上可能要提问啊，大家都认真点。”

“——知道了，老师，”班上有几个男生零零散散地叫出几句来。

本来这节自习课是物理自习，可是王成被我们气得待不下去了，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叨叨絮絮，把胳膊肘下夹着的几摞试卷往紧卷了卷，收拾好苦涩的心情直接就走了。

“完了，完了，老王生气了，”于果手里翻动着的《知音漫客》静止在了中间的某一页，然后他摇头晃脑地发出“啧啧”的声音。

叶梓忆正埋头看着下午刚从王鑫那儿借来的《梦里花落知多少》，还没注意到王成已经离开教室了，“坏了，你帮我收好了，别让陈旭他们借走啊，”叶梓忆把书推到于果桌子上，就急着跑出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