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姚深吸一口气：“王爷要听实话吗？”

“本王若想听实话，你说的便是实话吗？”袁庭眼中藏着怀疑。

温姚垂下眼：“当今圣上，不是做皇帝的最佳人选。”

袁庭似是被她惊到了：“你当真是有恃无恐。”

“臣妾说完实话，王爷想休了臣妾，还是想以谋逆之罪抓捕臣妾，臣妾都不会有半句怨言，”温姚颤声道，“只是王爷对周文枫尚能仁慈，臣妾恳求王爷，不要让臣妾连累父亲。”

袁庭一拳砸在扶手上，紫檀木应声折断砸在地上：“那你想让谁当皇帝？”他捂住伤处咳嗽。

温姚下意识想过去，刚离开板凳又坐了下去：“……你。”

她几乎摒住了呼吸。要说她刚开始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念，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了解以来，她愈发觉得袁庭是帝王之才，袁国在这一代若想一直昌盛下去，离不开袁庭。

而袁临，就算抛却上一世对袁临的怨恨，他也当不好皇帝。最起码，就他现今这样，一心护着奸臣，做事优柔寡断，尤其是时不时像个孩子一样……长此以往，他护不住袁国。

当然，这些话温姚不会说出来，这不是她一个妇人该说的。而且她知道，袁庭在这方面比她想得更长远全面。

”我永远不会当皇帝。”袁庭声音冰冷。

温姚有些疑惑，她没想到袁庭对皇位如此排斥。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袁庭沉下脸，“本王不愿再听到任何关于这些的话，‘皇位’这两个字，也最好别让我听到。”

他说完便撑着身子站起来，迈着有些不稳的步子出去了。

温姚等他离开后，缓缓趴在了桌子上，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有点想要放弃了，以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好好跟袁庭过日子。但转念又想到上辈子的种种，她实在做不到放下。

虽然织萤没有得逞，周文枫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还有刘玄复，还有温琮。就算自己想放下，他们也不会就此收手。上辈子的罪与憋屈，她不想受第二次，她也不想让父亲再次蒙冤而死……

温姚缓缓坐起身来，如果最后袁庭不帮她，那她到时便只能靠自己放手一搏了。

……

由于袁庭身体原因，他们便没有急着回项州。

那天过去半个月了，袁庭自从那次出了房间，便再也没进去过，平时两人吃饭也不说话，见面就像没看到一样，十几天说的话还没以前半个时辰多。

温姚猜到会这样，不过没猜到自己会这么难以承受。袁庭一直没有丝毫原谅她的意思，她也没脸去主动找他，毕竟袁庭没有休了她便是仁至义尽了。

袁庭后来几天，便像是直接住进了凉阁的凉安堂。

这天清早他交代完事情，凉玄多嘴问了一句：“主子今天还不回？”

袁庭瞥了他一眼，转身往里头走了。

他数不清多少次想主动去找温姚，但一想到自家媳妇儿一直都在瞒着自己这么大一个秘密，他就觉得不能惯着。

况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这件事，温姚心里想法深到他读不懂。

若是她真想做皇后……自己没办法给她。

袁庭在屋里歇了一会儿，有些想吃甜糕了。他犹豫了快半个时辰，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凉妩过来敲门：“主子，属下有事找你。”

袁庭打了个哈欠，过去开门：“什么事？”

凉妩平日里性格烈，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半句话都不愿多说，这次站在他面前，竟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忸怩。

“主子，属下……我对您的心意，”凉妩眼神闪躲着，“您早就知道，对吧？”

袁庭被她这么一问，突然便想到温姚曾说让他纳妾的事，点了点头：“你很久以前便跟我说过，怎么？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他本就只是试探着问，而凉妩的耳朵却很快红透了：“主子这几日不回府，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袁庭轻皱了一下眉头：“没什么难事，小事罢了。”他说着就要绕过她出去。

凉妩有些急了：“主子！”

袁庭心道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便斟酌着开口道：“凉妩，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年头了。”

凉妩眼睫煽动，眼眶有些发红。

“我什么性子，你早已了解，”袁庭转身认真地看着她，“很多事，我若是真想做，在一开始便做了，我若是没做，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做……你明白吗？”